他冷不丁地从怀里掏出一柄割肉用的短匕,狠狠捅进那名狼师亲卫的腰眼!
狼师亲卫惨叫一声,动作僵住,不敢置信地回头。
老牧民拔出短匕,任由鲜血喷溅在自己脸上,“五年前…白灾…那几袋救命粮…苍梧的恩…还了!”
他说的是纯正的柔然语,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
话音未落,另一名狼师亲卫一刀破开了老牧民的胸膛。
老汉倒下,手中的短匕“当啷”落地,浑浊的眼睛却望着天空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袭击,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他妈的,弱水穹庐道居然有人投靠苍梧?”
“宰了这些叛徒!”
狼师亲卫们惊怒交加!
但更多的牧民动了!他们没有精良的武器,有的举着赶羊的木棍,有的挥舞着劈柴的斧头,哭喊着、咒骂着,从四面八方扑向穿着狼师军服,正在屠杀左威卫的柔然士兵。
他们之前从未想过背叛草原,直到某一天,全家快饿死之际,冒着风雪打开门帘的,居然不是汗庭的人,而是一张张中原模样的脸!
“我娘是吃了苍梧大夫的药才活下来的!”
“汗庭抢走了我家的最后一只羊!说是新增的赋税!”
一男子扔下一块带着深深咬痕的银币,咆哮道:“我妻子是不值钱,但你们又能贵到哪里去?”
压抑了太久的悲愤、对生存的渴望、对不公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混账!混账!反了!都反了!” 吐贺真跳脚道。
沈皓和左威卫残部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他们迅速向中心靠拢,重新结成一个坚固的圆阵。
每个人脑子里都闪过无数的问号,啥情况?
然而,那两名二品小宗师,依旧是最大的威胁!
无组织的牧民百姓,人数虽多,却仍难对他们造成伤害。
吐贺真怒吼道:“别管贱民!先杀沈皓!快!死活不论!”
两名小宗师周身杀气暴涨!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纤细的身影,趁着夜色的掩护,竟摸到了吐贺真身后。
她手中捏着一片边缘磨得异常锋利的破陶碎片,死死抵着柔然大皇子的咽喉,“你别动。让他们,停下。”
吐贺真咽了口口水,喉结却不慎碰到陶片,鲜血渗出。
“不管你信不信,你们嘴里那些事,本殿下都不知情!”
少女不为所动,手腕发力,“一!”
吐贺真甚至能闻到陶片上的奶腥气,他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挟持了?!开什么玩笑!
“…你敢?”
少女又道:“二!”
“住手!”吐贺真尖叫道。
什么功勋,什么脸面,在死亡的威胁下都不重要!
“听到没有!阿古拉!巴特尔!停下!立刻停下!否则…否则我杀了你们全家!”
两名小宗师猛然顿住。
沈皓目光一凛,下令道:“杀!”
刘旅帅、张旅帅,以及周围几名还能战斗的左威卫老兵,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不顾一切地飞身上前。
“不许动!想想你们的妻儿!丈夫!父母!”吐贺真眼尖,提醒道。
刀光,枪影,一闪而逝!
两名二品小宗师的头颅,轰然坠地!
随着他们的死亡,柔然军最后的支柱崩塌了。剩下的狼师亲卫和长歌城守军,或是被牧民淹没,或是失去了斗志,纷纷跪地投降。
雨,完全停歇。
东方天际,厚重的云层被撕开一道金色的裂口,灿烂的晨光从里面透出,洒落在满目疮痍的长歌城头。
沈皓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
吐贺真身子后仰,柔声道:“小姑娘,按照你的吩咐做了,能不能把东西挪开?”
沈皓正欲嘲笑几句,却听地面传来沉闷而密集的震动!
声音源自城外,由远及近!
吐贺真死灰般的眸子,骤然变得闪亮!是斛律·明派来的援军吗?老家伙很机灵嘛!
沈皓和残存的左威卫将士们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经历血战,他们几乎人人带伤,体力耗尽,若再来一支柔然生力军…
“妈的…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张旅帅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沈皓看了一眼吐贺真那掩饰不住的期待神色,冷笑一声,“怕什么?咱们手里,不还有个‘大宝贝’么?有柔然尊贵的大皇子殿下陪着,黄泉路上,也不算寂寞。”
众人登上城头。
只见北方地平线上,有一条土黄色的“巨龙”,正朝着长歌城方向急速驰来!至少三四万人!
吐贺真扯着嗓子喊道:“是我!我在这儿!快…”
声音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狂喜也凝在当场。
那支气势汹汹的金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