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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誉?簪缨?”张奎勒住战马,横刀斜指地面,刀尖上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砸在光洁的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刺目的血花。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庭院,最终定格在脚下——一块被无数军靴践踏、污秽不堪的苏绣地毯上,那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祥云仙鹤图案,价值连城。
“兼并土地,膏腴万顷,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载道!操纵州府,垄断盐铁粮价,丰年囤积居奇,灾年哄抬物价,使幽冀之民易子而食!私设公堂,罗织罪名,动辄抄家灭门,草菅人命如刈草!这——就是你们博陵崔氏的千年清誉?!”
张奎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炸裂,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怒火和鄙夷,“今日,奉旨诛逆!杀——!”
最后一个“杀”字如同惊雷炸响!
张奎双腿猛夹马腹,战马狂飙突进!他身后亲兵与杀手营战士如同出闸猛虎,咆哮着撞向崔氏护卫的钢铁防线!刀光剑影瞬间绞杀在一起!
陌刀势大力沉,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但张奎的亲兵皆是百战余生的悍卒,配合默契,盾牌格挡,长矛突刺,更有杀手营战士如同附骨之疽,身形飘忽,专攻下盘关节、咽喉要害。
惨烈的搏杀中,不断有护卫倒下,鲜血迅速染红了青石地面。
崔元朗剑法精妙,深得家传精髓,剑光霍霍,如同灵蛇吐信,接连刺伤两名扑上来的士兵。
但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缠上了他。
是朱小刚!他根本不与崔元朗的宝剑硬碰,身形如同泥鳅般滑溜,手中狭长的匕首刁钻狠辣,专挑甲胄缝隙和手腕、脚踝等薄弱处下手,完全是战场上一击毙命的阴毒打法。
几个呼吸间,崔元朗的紫袍便被划开数道口子,手臂添了血痕,步伐开始散乱。
“逆贼受死!”张奎觑得真切,荡开一名护卫拼死刺来的陌刀,借着战马前冲的势头,猛地从马背上腾身跃起!
沉重的镔铁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半月寒芒,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沙场淬炼出的惨烈杀气,如同泰山压顶,狠狠劈向崔元朗因格挡朱小刚而露出的脖颈空门!
“噗嗤——!”
利刃切过骨肉的闷响,令人牙酸。
一颗带着惊愕、不甘和凝固愤怒的头颅,在喷溅如泉的血柱中冲天而起!无头的尸身兀自挺立了片刻,才颓然扑倒在染血的地毯上。
“元朗——!!!”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垂死孤狼般的悲嚎,从松涛阁洞开的大门内凄厉传出。
须发皆白、身穿深紫色锦袍的家主崔弘正,在次子崔元庆的搀扶下,踉跄着出现在门口。
他亲眼目睹长子头颅飞起、热血喷溅的一幕,瞬间如遭雷击,老眼圆睁,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一口鲜血猛地喷在胸前的紫袍上,染出大片刺目的暗红。
“老匹夫!轮到你了!”张奎稳稳落地,甩掉横刀上淋漓的血珠,大步踏过崔元朗的无头尸身,走向松涛阁。每一步落下,靴底都带起粘稠的血浆。他身后的士兵迅速解决了残余的护卫,将松涛阁团团围住。
“你…你们这群强盗!土匪!豺狼!”崔弘正指着步步逼近的张奎,枯瘦的手指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哆嗦,声音因极致的悲痛和愤怒而尖利扭曲,“我博陵崔氏,诗礼传家,簪缨世胄!门生故吏遍及朝野!朝廷焉能如此!裴徽!裴徽焉敢如此自毁长城!他就不怕天下士族离心,江山倾覆吗?!”
“诗礼传家?簪缨世胄?”张奎在崔弘正面前五步处停下,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他猛地侧身,刀尖指向书房内一面巨大的、正对着门口的屏风。“看看这个!看看你们崔家用什么来装点门面,彰显你们的‘风雅’!”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那屏风材质极为特殊,在松涛阁内摇曳的烛火和庭院透入的火光映照下,泛着一种细腻柔润、却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光泽。
上面用璀璨的金线,绣着天下闻名的《兰亭集序》,笔走龙蛇,华丽非凡。
然而,当火光晃动,角度变换时,那底材上竟隐隐透出……皮肤的纹理!以及细微的、如同针尖般大小的毛孔!
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人皮屏风!”张奎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中刮出的阴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用的是你们崔家田庄上,不肯卖地、抵死不从的佃户少女的皮!活剥!硝制!这就是你们的诗礼?这就是你们的簪缨?崔弘正!你这老狗!你还有何话说?!”
崔弘正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