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固得意洋洋,走到石师爷面前,作个揖,笑道:“父亲,我刚才忙正事去了,害您等我许久,是儿子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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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我罚酒三杯,希望父亲不要生气。”
石师爷露出假笑,双手交握,垂在身前,几样特殊的东西都隐在宽大的袖子中,说:“很好,很好,我不生气。”
“咱们爷儿俩单独去画舫上坐一坐,说说话,一个随从也不要带。”
一听说“一个随从也不要带”,石子固的表情稍有异样,流露顾虑,眉头微蹙。
他身后的小太监自认为机灵,会拍马屁,笑着插话:“老太爷,您有所不知,咱们石公公无论在东缉事厂,还是在朝廷,都身份重要,恐怕有贼人暗中行刺,所以身边最好多带一些护卫。”
石师爷突然发火,对那巧舌如簧的小太监怒目而视,呵斥:“我要如何行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如今是太平盛世,有谁要来行刺我和子固?你说清楚!”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石某坦坦荡荡,今天只想跟亲生儿子谈一谈心事,不需要外人在场,一个也不需要!”
眼看石师爷发火,那个小太监察言观色,吓得把脖子一缩,把嘴巴闭上,生怕事后被石子固惩罚。
石子固以前很少看见父亲露出如此生气的模样,此时忍不住愣一下,然后恢复笑容,自认为是带有天命的重要人物,暗忖:有老天爷保佑我,坐画舫游湖而已,应该没什么危险。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我就要做那种千年祸害,呵呵。
放眼望去,湖面上太平极了,各个画舫之间隔着恰当的距离,互不相扰,水里还有野鸭子和脖子长长的鹅在戏水,甚至还能看见鸳鸯。
怀着“我是天命所归”的自信,石子固抬起右手,对随从做个手势,又递个眼色,命令他们不必跟随,然后他随石师爷走上画舫。
石师爷解开系在岸边木桩上的绳索,拿起长竹竿,有模有样地划水,把画舫划到湖中心去。
石子固微微笑,注视石师爷的一举一动,暗忖:父亲居然连船夫都不带,看来是真的有非常私密的事要与我商量。具体是什么事呢?事关大哥?还是唐风年?还是与我有仇的欧阳凯?或者小妹晨晨?
他在心里猜来猜去,当这个画舫与别的画舫擦肩而过时,恰好听见有女子在另一处画舫上唱戏,那戏腔听起来格外激动人心,含着悲愤之情,似乎是在控诉什么……
石子固侧耳倾听,突然走神。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石师爷已经把画舫划到湖中心,照原计划停下。
石师爷深呼吸一下,邀请石子固去画舫里面坐,然后关上窗户和舱门,关得密不透风。
桌上有个红泥小火炉,火炉里烧炭,上面煮一壶酒,酒香四溢,醉人的香气越来越浓。
这红泥小火炉,就是石师爷打算用来弄死石子固的工具。
他故意关闭画舫的窗户和舱门,也是别有用意。
以前他在官府办案时,至少见识过七八个因为烧炭而死人的案子。
这类案子基本上有几个共同点。
其一,人因此死得轻易,身上没有伤口,不需要借助刀剑,而且连壮汉也抵挡不了密室烧炭的毒气。
其二,很难分清楚是自杀,还是他杀,或者是意外。
其三,据那些幸免于难的证人回忆说,突然就头晕晕的,四肢乏力,根本没意识到危险,突然就睡死了……
石师爷觉得这个办法很适合自己借用,因为石子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不忍心用刀剑去划破石子固的喉咙,也不忍心让石子固死得太痛苦。
而且,为了不连累家人和唐风年,最好把这桩凶杀案伪装成烧炭煮酒却害死人的意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石子固这个祸害。
然而,自己也要陪死,石师爷心有不舍,还流恋人世间,因此感慨万千。
他端起酒壶,给石子固倒酒,神情悲凉。
石子固问:“父亲为何不说话?”
他如今有权有势,一下子找这个人的把柄,一下子又找那个人报仇,一下子又利用某某某的罪证去邀功……忙得很。
他今天来赴约,就是为了给父亲面子,最好是修复父子亲情,但同时,他又免不了心急,想速战速决,然后趁早回东缉事厂去兴风作浪,争权夺势。
一寸光阴一寸金,没空浪费。
石师爷给自己也倒一杯酒,然后把酒壶放回红泥小火炉上,故意拖延时间,微笑道:“子固,我这几天常常回想你小时候的模样,你想不想听?”
石子固挑起左边眉毛,暗忖:父亲真是老了,人老就爱回忆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我与父亲不一样,我向前谋算,眼睛专门盯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将来,我肯定比父亲和大哥更有出息。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