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如尘沙倒流,记忆、命题、存在记录依次熄灭,他们的躯壳尚未倒下,便已被世界判定为“从未被保留之物”,虚权界泯神剑的剑锋微不可察地一转,两具尚保持着原本姿态的身影瞬间化作空白断层,被入口外的虚空自然吞没,连寂灭的痕迹都不曾留下,那名无垢境中阶生灵收剑而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必要的清理,随后身影连同入口处的异常波动一并隐没,界口重新归于表面上的平静,却已无人再能通过。
与此同时,峡谷最深处,秦宇踏入那片真正的核心区域时,世界的“感觉”忽然发生了根本性的错位,并非压迫,也非威胁,而是一种更为诡异的空落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尚未察觉之前,已经开始被悄然抽走,岩壁依旧矗立,地面仍在脚下延伸,空气中却多出了一层无法形容的空白回声,像是记忆被提前擦除后留下的残响,
他继续向前,每一步都踏在真实之上,却又隐约觉得自己正在偏离“被记住”的轨迹,忽然之间,一股冰冷的错觉从识海深处掠过——某些存在,会在某一个时刻发现,自己正在被自己遗忘,遗忘发生得极快,快到连“正在遗忘”这个念头本身,都来不及被保存,意识尚未来得及恐惧,主体便已被抽空,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具完整而精确的躯壳,仍在行走,仍在说话,仍在杀伐,可其中已无任何自我,甚至连“空无”这一概念本身,都已经被彻底遗忘。
秦宇的脚步骤然一顿,前方的空间忽然如同被无数无形镜面折叠,峡谷的地貌在瞬间重组,岩壁向内翻转,地面裂解为层层悬浮的断面,光影被拉成细长的条带,在空中缓慢旋转,像是一座正在运转的巨大装置,他尚未出手,阵法已然完成闭合,视野中,一道又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在阵纹中浮现,
它们动作僵硬却精准,彼此交错行走,重复着毫无意义却又无比熟练的行为,秦宇敏锐地察觉到,那些“人形”并非幻象,而是被彻底抽空后的残留载体,是被遗忘本身塑造成的傀壳,阵法深处,无数符号如雨般升起又湮灭,它们并不试图束缚肉身,而是在悄然切割“被记住”的权利,空气中传来低沉而错乱的共鸣,像是无数被抹去的名字在同时低语,却又无法拼凑成任何可识别的音节。
就在这一刻,秦宇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座专门针对“主体存在”的阵法陷阱之中,这里并不杀戮,也不审判,它只做一件事——让一切进入者,被世界一点一点忘掉,直到连“被忘记”这件事本身,都不复存在。
阵法的低鸣在峡谷最深处化作一种近乎温柔的侵蚀,像雾,又像潮,悄无声息地舔舐着一切“被记住”的边缘,秦宇并未急于出手,他立在旋转的断面之间,任由那些试图抹平自我坐标的符号一层层贴近,眼神却冷静得近乎冷漠,他先一步以【天因裁序·六绝印·命因封镜·逻辑渊核】逆向展开,镜像回溯并非外放,而是向内折返,因果光链在识海深处骤然亮起,深蓝星核悬停于自我命题的最核心,阵法投射而来的“遗忘权重”被照映、冻结,像一块块失去温度的冰片悬停在镜面漩涡中,随即被封锁在尚未发生的起点,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暂停,断裂的岩壁、翻转的光影全部凝滞,唯有秦宇自身的存在坐标被牢牢钉在镜核之中,拒绝被抽离。
青环在他右肩轻轻一跃,身形化作一圈极淡的青焰轮廓,青墨长发在无风之域中缓缓飘散,她抬手一挥,【界渊反衍】自阵心外侧逆流而上,阵法并非被正面摧毁,而是被强制追溯到“结果尚未成立”的起始态,符号的意义在倒放中逐一崩散,紧接着她以【无观万灭】覆压核心,遗忘机制赖以成立的“被观测资格”被剥夺,阵法失去对象,开始对自身生效,整片空间出现诡异的空洞回声,仿佛装置在试图抹除自己,却连“自己是什么”都无法确认。
秦宇顺势踏前一步,寂源无垢剑出鞘的瞬间没有剑鸣,只有一片无声扩散的寂空,他以【无史空绝剑】轻划虚空,斩断的并非敌人,而是这座阵法“将来仍可继续遗忘”的历史可能,黑幕般的时空裂痕自阵心绽开,所有仍在运转的符号如沙画被星风吹散,紧接着他并未结束,而是以【星构归环·源因断绝】封死最后的源因残留,亿万星辰组成的归环在峡谷上空闭合,银白与深蓝的光流抽离阵法的起源线索,归环坍塌的一瞬,耀眼的星爆无声炸开,整个遗忘陷阱像被抽空骨架的巨兽,顷刻间崩解成一片毫无意义的余烬。
寂静回落,峡谷重新获得重量,空气第一次恢复了“可以被记住”的质感,而就在余烬尚未散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