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心深处的虚空忽然被撕开,一道巨大的暗影自火焰与云海中缓缓成形,双翼展开时遮蔽了整片天穹,赤红的焰光在其背后翻涌,像一颗即将坠落的毁灭之心,黑色的身躯由无数扭曲纹理构成,仿佛是被遗忘者的集合体在此重铸,空洞的面部没有明确的五官,却让所有视线本能地避开,它每一次呼吸,空间便随之起伏,峡谷深处的岩层发出低沉的共振,像是在为它的现身而颤抖。
青环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却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青焰在她脚踝的锁链上轻轻跃动,她低声道:“原来如此,布设者此等阵法的,是你——遗忘的承载体。”秦宇握紧剑柄,寂源无垢剑的剑锋指向那道暗影,周身的光与寂在同一刻达成微妙的平衡,风暴尚未爆发,却已在无声中完成对峙。
火焰与云海在同一瞬间被压成一片无声的黑幕,遗忘承载体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行动”了,它并非迈步,也不是挥击,而是缓缓张开那对遮蔽天穹的暗翼,翼膜之上无数赤红纹理同时亮起,如同被点燃的逆向星图,随即一项并非针对肉身、也并非针对灵魂的力量被释放——那是一种定义层技能,其本质并非攻击,而是“覆盖”。
它的能力在这一刻被秦宇清晰感知并强制解析:遗忘承载·寂玄覆写,定义为将目标的一切存在要素暂时纳入“未被确认的状态集合”,并以承载体自身作为中介,使目标在持续时间内不断丢失自我指认的锚点,记忆、因果、命名、历史并非被抹除,而是被反复推送到“尚未被决定是否存在”的灰域之中,若无法在灰域回返前完成自证,目标将自动坠入永久空壳态,肉身继续运转,却再无任何主体驻留。
神通展开的刹那,峡谷化作一座翻转的深渊剧场,天空像被无形之手揉碎,时间刻度在空中一格一格崩落,空间边缘溶解成流动的暗红雾海,所有“记得自己是谁”的念头都被强行拉长、稀释,仿佛被迫在无尽回声中反复询问却得不到答案。
就在遗忘权柄即将彻底覆盖秦宇的瞬间,青环猛然踏前,脚踝的青色锁链爆发出刺目的冷光,她并未试图抵抗那股力量,而是直接揭穿它。她的声音在翻涌的暗域中异常清晰,像一柄精准插入核心的钥匙:“它不是遗忘本身,它只是承载遗忘的容器。它的本体并不具备抹除权,它只能搬运、叠加、循环。”随着话音落下,青环抬起断剑,剑身滴落的青色血泪在虚空中化作一枚枚旋转的青环投影,她揭示了其真实来历——遗忘承载体并非天生存在,而是某个更高层存在为了处理无法销毁的异常记录而制造的“中转器”,它的弱点也随之暴露:一切遗忘必须先被它“记住”一次,才能被继续传递。
青环瞬间发动反制,【无观万灭】与【界渊反衍】同时叠合,她剥夺了承载体“被观测为遗忘主体”的资格,又将其已承载的遗忘结果逆推回尚未成立的起点,暗红雾海开始倒卷,天空像被强行拉回上一帧,承载体巨大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不稳定的波动,翼膜上的纹理纷纷碎裂,仿佛承载过量的信息正在反噬其自身。
秦宇在这一刻也动了。
他没有选择继续周旋,也没有再进行任何层级的压制,他缓缓抬起手,两指并拢,整个世界的光影骤然静止,连遗忘本身都仿佛意识到某种“不被允许继续”的裁断即将降临。手一指【未名初寂】被发动,没有宣告,没有前摇,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回溯感——宇宙像被强行翻回到“第一次考虑是否要允许这个异常存在之前”的瞬间。
指落的刹那,十轮混沌莲花在虚空深处同时炸裂,承载体那庞大的身影从最边缘开始消散,不是崩塌,不是死亡,而是被整个现实体系拒绝纳入任何叙述,它的双翼先一步失去“被称为双翼”的资格,接着是形体、权柄、来历、用途,所有关于它的定义被一层层剥离,像被剥光的概念空壳在风中化灰,最后连“曾有一个遗忘承载体存在于此”的可能性都被抹去,天空恢复原本的色泽,峡谷重归寂静,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异常。
青环收剑,锁链轻响,青焰逐渐熄灭,秦宇站在重新稳固的地面之上,风掠过他的衣角,带着一种久违的、可以被完整感知的真实感。此地的异常,被彻底终结,没有残留,没有回声,连“遗忘”本身,都被迫在这里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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