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在我妈“记得按时吃饭”、“别欺负小雅”的反复叮嘱中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种感觉,真不赖。
“打完电话了?”苏雅端着两盘炒好的青菜从厨房出来,笑着问我,“叔叔阿姨很高兴吧?”
“何止是高兴,简直要放鞭炮了。”我走过去帮她端碗拿筷子,“我妈那嗓门,差点把我耳膜震破。约了下周他们回来就见面。”
“真好。”苏雅笑着,眼神温柔。
一周的时间,就在这种平淡而温馨的基调中缓缓流淌。
没有突如其来的神佛袭击,没有诡异的事件发生,甚至连秦空那边都暂时没了消息,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或者说,是命运短暂地赐予了一段平凡的时光。
我重新拾起了“李玉奇心理咨询师”的老本行,每天准时开门营业。
然后,我就被江城广大人民群众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和光怪陆离的烦恼给淹没了。
周一一大早,开门不到半小时,就来了一位穿着考究、但眉头紧锁的中年男士。
他坐下来,忧心忡忡地告诉我,他怀疑他家那只养了十年的八哥鸟在偷偷学他老婆骂他的话,并且试图用摩斯密码向邻居家的鹦鹉告密,策划一场针对他的“鸟类暴动”。
我花了整整一个小时,试图让他相信八哥的词汇量有限且对家庭纠纷不感兴趣,最后在他坚持要给我演示那所谓的“敌对摩斯密码”时,差点没忍住把他连同他那妄想症一起扔出去。
周二下午,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妈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压低声音说她是天庭下凡的百花仙子转世,因为得罪了王母娘娘被罚人间历劫,她最近发现小区物业经理看她的眼神不对,怀疑他是王母派来监视她的天将化身,问我能不能用心理学方法帮她破解这个“仙凡追踪术”。
我看着她脸上那能扎死蚊子的假睫毛和快要掉下来的粉底,努力维持着专业素养,建议她可以先从和物业经理沟通一下楼道卫生问题开始,或许能化解“仙凡矛盾”。
周三更绝,来个一个小年轻,一坐下就哭丧着脸,说他爱上了他玩的那款手游里的一个NPC女侠客,茶不思饭不想,工作都快丢了,问我有没有什么心理疗法能让他穿越到游戏里,或者把那个NPC弄到现实里来。
我看着他黑眼圈深重、显然是肝游戏过度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建议他先戒断游戏48小时,看看是爱得深沉还是只是沉没成本效应在作祟。结果他哭得更凶了,说离开他的“云姑娘”一秒都活不下去。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几天下来,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疏导心理,而是在《山海经》和《聊斋志异》的交叉感染区里做田野调查。听得我头昏脑涨,三观备受洗礼,甚至开始怀疑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这个世界其实本就如此疯狂,只是我以前没注意到?
每天晚上打烊,我瘫在沙发上,对着苏雅、齐天和黑疫使大倒苦水,吐槽这些奇葩客户。齐天听得嘎嘎直乐,点评说凡人的烦恼比神仙的花样还多。黑疫使则一如既往地毒舌,说我这是在积累“众生愚昧相”的宝贵素材,有助于早日看破红尘——如果我没被他气得先一步堕入红尘恶道的话。
苏雅总是温柔地笑着,给我捏捏肩膀,说些安慰的话,然后被齐天起哄“撒狗粮”。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淡,琐碎,甚至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郁闷,却充满了真实的生活气息。我知道这样的平静或许短暂,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格外珍惜。
而在这一地鸡毛的日常中,与父母、与苏雅父母见面的日子,也一天天临近了。
周一上午,阳光透过咨询室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我正对着电脑屏幕,心不在焉地整理着上周那几个奇葩客户的档案——与其说是整理,不如说是对着“妄想八哥是间谍”、“自称百花仙子”、“爱上NPC”这样的关键词发呆,试图从这些荒诞中提炼出一点心理学意义上的价值,结果只觉得自己的SAN值也在持续下降。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安静。屏幕上跳跃着“家”的字样。
我的心莫名一跳,之前那种微妙的、混合着期待和紧张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妈?”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
“嗯,奇奇啊。”电话那头传来我妈的声音,语气…有点平,不像前几天在旅游时那么兴高采烈,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生硬?像是照着稿子念,或者…有点心不在焉?
“哎,妈,你们到了?在哪儿呢?路上还顺利吗?”我连珠炮似的问道,试图驱散那点怪异的感觉。
“到了。在…嗯…江城客运南站旁边的这个…如家快捷酒店,对,就这儿。”我妈报出地址,语速不快,甚至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