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着?”林海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清了清嗓子,舌尖顶了顶嘴里的烟卷,然后慢悠悠地抬起手,把烟卷从嘴角拿下来,夹在指间晃了晃,“家里那破屋有什么好歇的?不如出来逛逛,看看村里的新鲜事。江队长的事迹在附近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说着,他的脚步放轻了些,右脚往前挪了半步,脚尖已经跨过了门槛,踩在了油坊里的青石板上。
江奔宇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像淬了冰似的,直直地盯向林海的脚尖。那目光太过锐利,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就像猎人盯着猎物,让人心头发紧。
林海的动作猛地一顿,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往前挪半分。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江奔宇这气场真是越来越强了。以前在村里只听说,江奔宇只是个干活勤快的知青,可自从今年初当了副业队的队长,管着村里的榨油坊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沉稳、干练,还带着一股说一不二的威严,让人不敢轻易招惹。听说他这个副业队有准备开始做豆腐,成立豆腐坊了。
林海讪讪地笑了笑,收回了那只脚,重新倚回门框上,只是眼神依旧在油坊里打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摸了摸下巴,指腹蹭过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语气忽然变得轻佻起来,带着点试探:“江队长,劳烦问下……这榨油坊招短工不?我刚从县里回来,队上暂没派活,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想找个活计挣点工分。”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刚回村没活干,找副业队谋个短工,是村里常有的事。但江奔宇有上一世的记忆在,他太了解林海了,这人好吃懒做,榨油坊的活又累又枯燥,他怎么可能真心想来干活?估计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那几个女知青。
果然,没等江奔宇回答,林海就话锋一转,眼神瞟向屋角的木板桌,语气暧昧:“听说村长把几个女知青调这儿来了?”
江奔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村里的女知青被他骚扰一次后,幸好没有出事。所以村长考虑到榨油坊的活虽然累,但比在地里风吹日晒要强些,而且相对集中,方便照应,就把她们调到了副业队,跟着榨油坊的工人干活,主要负责一些筛选、装油、打扫卫生,登记之类的轻活。
这事儿村里不少人知道,人家女知青一调过来,他林海就打听这个,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是我说,”林海咂了咂嘴,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怜惜,实则透着股子轻慢,“这榨油坊油烟重,到处都是油垢,哪适合女娃子?一个个娇滴滴的,怕是连油桶都提不动吧?江队长可得多照拂着点。”
“照拂?”江奔宇的声音沉了沉,像是投入了一块石子的深潭,泛起冷冽的涟漪。他指尖扣住身旁一个油桶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那油桶足有半人高,装满油的话得有百十来斤,他扣着桶沿,稳如泰山,“知青是来插队建设祖国劳动的,不是来享清福的。村里的规矩,来了就得干活,挣工分换口粮,没有谁特殊。”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海,一字一句地说:“榨油坊有榨油坊的规矩,谁来干活都得守着,不分男女,也不分是不是刚从那里来的。她们虽然是女同志,但干活从不偷懒,筛选能筛得干干净净,装油也没撒过一滴,登记也登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比某些想投机取巧的人强多了。”
最后那句话,江奔宇说得毫不客气,明晃晃地指向林海。
林海的脸色僵了一下,眼神闪了闪。他没想到江奔宇会这么不给面子,直接把话说得这么透。他心里有点窝火,但看着一旁覃龙结实的臂膀和冷硬的脸,和不远处背着枪的民兵,又不敢发作——覃龙不仅长得壮,打架也厉害,跟不要还是从部队上退伍回来的,小时候他跟覃龙抢东西,被揍得鼻青脸肿,这事儿他记了好多年,心里多少有点怵。
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的小算盘被戳穿之后。林海往前探了探身,脖子微微伸长,眼神里带着点挑衅,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在说什么秘密:“规矩?江队长,我倒是想问问,你说的这规矩,是村里的规矩,还是你江奔宇自己的规矩?”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村里的规矩是大队定的,江奔宇作为副业队的队长,只是执行者。林海这么问,无非是想暗示江奔宇在副业队搞“一言堂”,把自己的规矩凌驾于村里的规矩之上,挑拨离间。
江奔宇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往前迈了半步。
这半步迈得沉稳有力,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场。江奔宇本就比林海高大,这么一靠近,身影直接罩在了林海面前,像一座山压了下来,把门口的阳光都挡了不少,给林海投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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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村里的规矩,也是我江奔宇的规矩。”江奔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村里的规矩,是让大家好好劳动,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