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建数据库。”林晓雯补充，“我已经联系北大的技术团队，可以帮我们搭建去中心化存储系统，确保每一笔记录可追溯、不可篡改。”
“好。”李天明点头，“但记住，技术是工具，人心才是尺度。别搞成冷冰冰的打分机器。”
接下来的一个月，村庄进入高速运转状态。
“永河优选”平台升级上线“生态信用专区”，消费者购买商品时可查看农户的环保行为评分；游客预约民宿，系统自动提示其是否完成垃圾分类承诺；就连村内儿童兑换奖品，也要通过人脸识别+家庭账户双重验证，杜绝代刷现象。
变化也在悄然重塑人际关系。
赵老三家的儿子赵铁柱，曾是村里有名的混小子，打架、偷鸡、夜不归宿。如今却成了“湿地巡护志愿队”队长，每周带队清理浮萍、记录鸟踪。有人问他为啥改了性子，他挠头一笑：“以前我觉得谁都瞧不起我。可去年积分评优，我娘拿着红榜在大会上念我的名字……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也能做个好人。”
五月端午，艾草飘香。
李天明带着几位老人在祠堂前主持“家训传承日”。每户人家将自家祖辈流传下来的处世格言写在黄绢上，悬挂于廊下。有“宁亏银钱，不亏良心”，有“门前三尺土，也是江山一片”，也有年轻父母写的“愿吾儿长大，仍知泥土芬芳”。
当天下午，一辆军绿色吉普车驶入村口。车上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身材挺拔，眉眼间依稀熟悉。他径直走向村委会，递上一张名片：北京某央企战略投资部副总监，姓名栏赫然写着??李天宇。
“哥。”他摘下墨镜，声音低沉。
李天明怔住。这个弟弟，十六岁离家参军，此后三十年音讯寥落。他曾辗转打听，只知道人在京城，混得不错，却从未想过他会回来。
兄弟俩在槐树下坐了一整夜。
李天宇带来了一份项目书：拟投资五亿元，打造“华北首个沉浸式农耕文化体验综合体”，涵盖数字展馆、星空营地、非遗工坊、亲子研学四大板块，预计年接待游客百万级，带动就业两千人以上。
“这不是普通的开发。”他强调，“我会完全尊重现有生态格局，芦苇不动一棵，农田不征一亩。利润分成按比例返还集体，你们提条件我都答应。”
李天明听完，久久未语。
他知道，这份方案比之前任何一家都更温和、更具诚意。但它依然意味着人流爆炸式增长、生活节奏彻底改变、原有社区结构面临冲击。
“你说不征地。”他终于开口，“可游客多了，服务跟不上怎么办？现在的茅厕还能扛得住吗？孩子们上课还能安心吗？林老师教碳循环，外面却满地是奶茶杯，怎么讲？”
“可以建智慧公厕，配专业保洁团队；可以划设静音教学区；可以限流预约……”
“那你告诉我，”李天明打断他，“当第一个网红主播扛着相机闯进老太太剪纸的院子直播时，谁来拦？当城里孩子踩着泥巴追鸭子摔了跤，家长闹着要赔钱时，谁来担？”
李天宇沉默。
“我不是不信你。”哥哥的声音轻了下来，“我是怕，怕这片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东西，经不起一次‘成功’的摧残。”
弟弟抬头看他：“那你到底信什么？”
“我信慢。”李天明望着远处炊烟，“信一点一点改，信大家一块商量着来。你可以投钱，但必须按我们的规则走：项目立项要村民听证，施工过程要学生监测，运营收益要纳入生态基金统筹分配。做不到这些，哪怕一分钱不要，也不能动工。”
李天宇离开那天，没握手，也没告别。只是在车窗摇下的瞬间，低声说了句：“小时候你总护着我，现在……轮到我想为你做点事了。”
车子消失在村道尽头，扬起一串尘烟。
半个月后，一封快递寄到村委会。打开是一份合同修订稿，所有条款均已按李天明提出的原则修改完毕。附件里夹着一张便签：
> “我把总部那边推掉了。这次，我以个人名义入股，做个小股东。项目名称改成‘回家计划’，首期投入三千万元，不限回报周期。”
李天明捏着纸条，站在院子里笑了。他知道，这场博弈还没结束，但至少，有人开始学会弯腰走进别人的土地。
六月初夏，麦浪翻滚。
“青年合作社”首次分红大会在打谷场举行。九个项目共实现净利润一百零七万元，扣除发展基金后，按劳动贡献度分配到人。最多的一户拿到六万八，最少的也有九千二。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汗，眼里闪着光。
王婷用分得的钱买了台高清摄像机，宣布正式启动纪录片拍摄。片名就叫《归来》。
首集镜头对准了张小满。小男孩戴着草帽，在自家认养田里除草，一边干活一边对着镜头说：“我爸说我生下来就欠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