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眼球突然被远处半空中飘来的缕缕青烟吸引——那青烟在灰蒙蒙的雾气中格外显眼,呈淡灰色,缓缓向上攀升,最终融入云层。阿基里塔斯眼前一亮:有烟就有人!他瞬间忘了断脚的疼痛,急忙爬着找到一根还算粗壮的枯树枝,用鱼骨刀削去上面的棘刺,制成一根简易拐杖。他努力撑着木棍,拖着断脚,一蹦一跶地向烟迹的方向挪去,每走一步,断腿处的伤口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在泥泞的地面上,瞬间被吸收。
一阵清风吹过,吹散了前方的雾气。不远处,一棵异常巨大的荆棘树立在沼泽边缘,荆棘树的枝干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暗红色的浆果挂满枝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树下,一个皮包骨的老人正蜷缩着蹲坐在水边——他穿着破烂的麻布长袍,几缕脏乎乎的头发黏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拿着根发黑的木棍,正搅拌着身前一个小铁锅里的东西。
铁锅里的液体泛着浓稠的黑褐色,表面漂浮着不知名的草药残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滴落的油脂在锅底发出“吱吱”的声响。老人突然举起木棍般黑瘦的胳膊,念念叨叨地唱起了古怪的歌谣,声音沙哑如破锣:
金丝缠身诡涡虫做毯啊
我已接了一碗血
夜深月光下照照镜子
面无人色
权倾四方尸蟞铺床啊
我已取一根骨
摸摸自己胸口
骨瘦如柴
........
滴答的油脂在吱吱作响
我会用这糊喂饱你
吃饱了就收起眼泪
不要遮挡你的视线
还有那么多烤架
那么多熟悉的脸
别吵别叫
快用这糊填饱
.......
阿基里塔斯听到这熟悉的歌谣,浑身一震,随即一蹦一跶地来到近前,仔细辨认片刻,声音嘶哑大叫道:“老骗子费卡兹,原来是你!”
尹更斯湖的老巫医费卡兹慢慢扭过脸,几缕头发从脸颊滑落,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他上下打量着阿基里塔斯——对方梳着标志性的鸡冠背头,一条大辫子垂在背后,浑身是血与污泥,断脚无力地耷拉着,模样狼狈不堪。费卡兹手里的木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失声叫道:“野蛮人傻阿基!你怎么还活着?”
阿基里塔斯抿紧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愤怒,拄着拐杖快速上前一步,伸手抓住费卡兹瘦如干柴的胳膊,咬牙切齿道:“老东西,你居然...居然...”说着说着却不知道该找什么由头,不禁脸色涨红愈发愤怒。
身披破缕的费卡兹被抓得生疼,慌忙猫着腰四下寻找出路。可他身处的地方三面环水,唯一的陆路被阿基里塔斯堵死。他试图瘦小的身形向侧面窜逃,却被阿基里塔斯早有预料地一棍子抽在头上。
“咚”的一声闷响,费卡兹眼前发黑,晃晃悠悠地跌坐在地上。他抹了抹额头流下的血,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破布上,不禁气急败坏地大骂道:“你这个...已经瘸腿的畜生!怎么还没死?”
阿基里塔斯也跟着跌坐在地,脸色因失血和剧痛变得煞白,嘴唇却依旧抿成条倔强的直线。他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虚弱却透着几分洋洋自得:“我就算只剩一条腿,也能打得你头破血流。”说罢突然探头,目光死死盯着费卡兹身边的小铁锅,恶狠狠地质问:“你那小铁锅里煮的什么?别是又在熬什么骗人的玩意儿!”
坐在地上的费卡兹慌忙抓起一把干枯的蕨类枯叶,死死按住额头流血的伤口,枯叶瞬间被血水浸透。他瞪大浑浊的眼珠,声音尖利骂道:“蠢货傻阿基!那是我给自己煮的草药汤,离我的食物远点,赶紧滚开!”
可阿基里塔斯早已被饥渴冲昏了头脑,一把扔开手中的拐杖,踉跄着扑上前,抢过那口还冒着热气的小铁锅,不顾滚烫的锅沿烫得手指发红,仰头就大口喝起里面的黏液——黑褐色的液体带着苦涩的草药味,还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甜腥,刚入喉就烫得他直吐舌头,却还是贪婪地吞咽着,又慌忙俯身到水边,双手掬起浑浊的水往嘴里送,边喝边含糊地喊:“烫死了!烫死了!”
费卡兹坐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基里塔斯这副饥不择食的模样,嘴角却勾起抹诡异的笑容,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真是不请自来的食客,可惜这汤少了点,不够你填肚子的。”
阿基里塔斯将脸泡在冰凉的水中,缓解着口腔的灼痛感。他抬起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扭过脸,用满是水泡的嘴巴含糊不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