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尼二世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调侃,却也冲淡了些许压抑:“你父亲啊,对花草的热爱,比对权势的迷恋还深。放着好好的领主庄园不打理,非要打造成一片花海,说他是‘超级园丁’都委屈了,哪里像个手握重权的贵族元老!”
“可不是嘛!”阿契索?塔特也跟着笑了,脸上的严肃消散了几分,眼神里满是对父亲的无奈,“他这辈子就醉心于花草养殖,甚至庄园里的很多房间,都是用活的花草藤蔓围成的——夏天蚊虫多得能把人抬走,只能偶尔进去观赏一下花草,待不了半个时辰就得出来。”
“那些花房本来就是临时用来观赏的,哪能当卧室住。”查理尼二世笑着摇了摇头,指尖划过冰凉的城砖,随即又收敛笑容,语气重新变得凝重,“对了,春锦庄园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还在咱们人手里吗?有没有被沼泽人渗透?”
阿契索?塔特点点头,眉头却又皱了起来:“前几天,我还收到了春锦庄园管家发来的飞鸽书信,说沼泽人只是在庄园外围徘徊,没有贸然占领那里,不过具体原因不明——按说,春锦庄园地处要道,他们没理由放过,也可能他们觉得自己不善于在开阔地作战,所以谨慎不予前往。不过奇怪的是,最近三天,飞鸽书信突然断了,不管咱们怎么发出书信号,都没有回音,不知道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被沼泽人控制了,还是...出了别的意外。”
一直默默跟在众人身后的小查理尼,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抬脸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雨滴——雨丝像被扯断的细线,密集地砸在城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在砖缝里积成小小的水洼——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声音不大,却带着青年特有的执拗:“父王,其实也未必没有机会冲出去。昨天我去城西巡查时,守城的士兵跟我说,城西的沼泽人防守相对薄弱,他们的兵力大多集中在城南和城东,大概是觉得城西有契卑洛山挡着,咱们不会从那边突围;而且,在莱德公墓后面,还有一个防御缺口,那里的壕沟只挖了一半,栅栏也没搭好,只是用几根木头临时挡着。只要咱们能集中城内所有骑兵,趁着雨夜突然发起冲击,应该能冲破他们的防守,然后沿着山边的小路,迅速到达迪比特城。”
查理尼二世转头看向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矫揉少练的儿子,竟然会留意守城的细节。但惊讶过后,他又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城垛上的纹路,眉头拧成了疙瘩。城墙上的风越来越大,吹得众人的衣袍猎猎作响,像一面面飘动的旗帜;远处的沼泽人还在雨中忙碌,铁锹铲土的“噗嗤”声、木桩撞击地面的“咚咚”声,顺着风飘过来,格外清晰。片刻后,查理尼二世缓缓回头,先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小查理尼——这位年轻储君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显然对自己的发现很有信心——又扫过身后沉默的元老们:他们的衣袍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或胖或瘦的轮廓,神色各异,有的面露期待,有的满是犹豫,还有的眼神躲闪,显然都在权衡利弊。他昂起满是雨水的脸,任由冰凉的雨珠顺着鬓角滑落,滴进衣领里,声音在风中带着几分沙哑,却格外清晰:“你们对出城突围这件事,有什么建议?都说说,不必忌讳,今日不论对错,只论利弊。”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陷入了死寂,只有风吹过城墙的“呜呜”声,在耳边不断回响。阿契索?塔特见状,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砸在城砖上溅起小水花。他再次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得像捧着一颗真心:“陛下,臣有两点顾虑,不吐不快。首先,城西那个所谓的‘缺口’,很可能是沼泽人设下的陷阱——他们故意露出破绽,就是想引诱您出城,然后在莱德公墓周边的树林里设伏,将咱们的骑兵一网打尽;其次,就算咱们侥幸突破防线,成功突围到特克斯洛城,也未必安全。特克斯洛城里有很多萨宁派教徒,阿明?崔克是他们公认的精神领袖,如今您处死了阿明,那些教徒早就把怨气撒在王室身上。而且虔世会的新主教刚继位没多久,根基不稳,根本约束不住那些激进的教徒。如果乌坎那斯人再掉头围攻特克斯洛,城里的萨宁派教徒很可能会趁机打开城门,放敌人入城,到时候您的处境,会比在巨石城更危险!”
查理尼二世的眉头瞬间皱紧,像被人用手狠狠拧成了疙瘩,连鬓角的发丝都跟着绷直。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阿契索?塔特,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与审视——眼前这个年轻贵族,竟比那些常年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