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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翔图书 > 去年春恨却来时 > 齐瑜篇·十 我花开后百花杀

齐瑜篇·十 我花开后百花杀(1/3)

    摩擦日渐加剧,神武二十六年春,一场科场案成了导火索。主考官是沈氏门生,被揭出受贿舞弊,皇帝震怒,下令严查,牵连甚广,最终指向大舅舅纵容包庇。太子跪在殿前苦苦求情,皇帝却拂袖而去,下旨将大舅舅夺职下狱。

    那日后,太子被禁闭于东宫思过,数日不朝。再见他时,人瘦削了一圈,眼底最后一点温润的光也熄灭了。

    殿下求得旨意,前去看望太子。

    “姑姑,为何会到这一步?我该怎么办?”

    他向殿下寻求解决之法。

    “为今之计,只有舍车保帅而已。”

    “可是……我没了沈家扶持,拿什么和三弟斗?拿什么在朝堂上立足?更何况,舅舅也是我的至亲啊……”

    皇帝说的对,太子仁厚有余而狠辣不足,看他这犹豫的架势,似乎是想要与沈家共存亡。

    殿下看向他也颇为无奈,“绍儿你记住,你先是你父皇的儿子,再是沈家的同盟。陛下要的,是你的态度,你越是向着沈家,就越是在背叛你的父皇。”

    太子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明白了,姑姑。”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死了。

    似乎大多数的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明明是嫡长子继承制的最大受益人,却总爱挑战于此;明明他们做皇子的时候巴不得所有臣子都拥立嫡长,可做了皇帝倒怕群臣对嫡子俯首称臣。

    这大概就是,攻守之势异也吧。

    最终,太子认错,求皇帝重罚沈横渡。皇帝稍做宽慰,贬了大舅哥外放,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可沈家的惶恐却与日俱增。

    神武三十一年的冬,雪下得比往年更凄冷。朝堂上的风刮得紧,沈家又触了逆鳞。这次是二舅舅沈横江的部将贪墨军饷,事发后攀咬主将,牵连整个沈氏。皇帝震怒,将其革职查办。

    我去瑶华宫看望幼妙。她站在窗下,正慢条斯理地剪着一枝枯梅,听我说完朝堂之事,她唇角牵起一丝冷嘲。

    “陛下已有废储之意,”她忽然说,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一截枯枝,“等沈家之事一了……姮儿,你说这个故事,是不是有些眼熟?就好像在哪里看过一般……”

    我心中骤凛,顿感不妙。

    夜晚回府禀告殿下,她正对着一局残棋,听了我的话,捏着的黑子久久未落,烛火在她眼底投下深深的影。

    “幼妙说的?”她淡淡问,却不看我。

    “是。”

    她沉默良久,终是什么也没说。

    三日后,太子深夜夜冒雪来访。不过二十六七年,鬓角已染霜色,他屏退左右,径直跪在殿下面前。

    “姑姑,沈家倾覆在即,侄儿……已无路可走。”

    殿下没有扶他。她望着窗上凝结的冰花,声音轻得像叹息,“木朽蛀生,非人力可挽。”

    太子猛地抬头,眼底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

    “侄儿……明白了。”

    他叩首离去,背影在风雪中踉跄,那时我竟不知,那一句“明白”,竟是决绝至此。

    神武三十一年腊月初八,太子反了。

    东宫率卫哗变,欲逼宫清君侧。然而罗家反了,提前将太子谋反的消息泄露于帝王,并在皇帝的指令下配合行事。

    一切早在皇帝预料之中。

    太子联合亲信,率兵夜袭神武门,却不知皇帝早已密调禁军埋伏,火光染红半座皇城,厮杀声只持续到天明。

    反抗如同投入沸水的薄冰,顷刻消融,太子被生擒,押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他,看着这个精心培养多年、如今却与自己反目为仇的儿子,像看一个破碎的幻梦,悲愤到极致,声音反而平静,

    “齐绍,你为何要谋反?”

    太子笑了,满脸泪痕,“陛下,儿臣……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寒风凛冽中皇帝亦是留下一滴清泪来,他紧紧按住太子的臂膀,声音破碎得不成调,不甘地嘶吼道,

    “你是朕的嫡长子啊……你一生下来就是太子啊!”

    鸩酒赐下,禁于东宫,翌日行刑。

    那夜皇帝醉得厉害,抓着殿下的衣袖,像个迷路的孩子,

    “阿姊……朕是不是……逼他太甚?”

    殿下为他斟酒,良久不语。

    “我不怪你,毕竟你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一向仁厚近软弱的太子,最像他父亲的时刻,竟然是谋反弑君。

    可惜成王败寇,他没能成功。

    天未亮,皇帝惊醒,头痛欲裂,惶然下旨,“追回!追回成命!”

    内侍连滚爬出,片刻后却面如死灰回报——

    毒酒……已送过去了。

    东宫内,太子已气息全无。

    太子薨,年二十六。

    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二十七岁生辰。

    皇帝踉跄奔至,抱起儿子尚有余温的身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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