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知道咱们大宋铁匠的厉害!
定叫他有来无回!”
茶馆、酒肆、胭脂铺、绸缎庄……整座汴京,从达官贵人到市井小民,主流的声浪全是被羞辱后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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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攥着拳头,红着眼眶,嘴里骂着“胡虏”“狂妄”,心里憋着一股劲——仿佛只要喊得够响,就能将那远在北方的萧峰,震碎在来汴京的路上。
可在大宋的角落里,另一种情绪正悄然滋生,像青苔般,在无人察觉的暗处蔓延。
江南的雨,总下得绵密如丝,将临河的小镇裹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
茶馆就搭在河埠头边,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檐角的铜铃随着穿堂风,叮当地晃着,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窗边的一桌,四个穿粗布短褐的老农缩着脖子,身子恨不得往桌底沉。
碗里的雨前龙井早已凉透,几片茶叶浮在水面,没人有心思喝——握杯的手都在微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说话都得凑着耳朵,声音压得比檐角的铃声还低。
“听说了吗?”最年长的老农先开了口,牙都快掉光的嘴翕动着,声音飘得像河面上的雾,“北边那位辽帝……要一个人,闯到汴京去拿咱们的官家……”
他眼里满是匪夷所思,说着就摇起了头,仿佛这话比天要塌了还离谱。
旁边捋着花白胡须的老农,手指摩挲着须尖,半晌才重重叹出一口气,那口气里混着惊,也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疯,是真疯!
汴京是什么地方?
天子脚下,禁军遍地,他单枪匹马去,跟送死有啥两样?
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可这份胆量,咱们这辈子,别说做了,连想都不敢想啊。”
戴竹笠的汉子一直没吭声,此刻才伸手把斗笠往下压了压,遮住半张脸,声音闷在斗笠里:“早年就听跑江湖的人说,这萧峰在万劫谷,一个人就挑了整个山寨,几百号悍匪,没一个能近他身……”
他停了停,喉结滚了滚,最终只落了句,“是条汉子,可惜啊……可惜不是咱们宋人。”
河面上的乌篷船轻轻划过,橹声咿呀,将这几句低语揉碎在雨雾里,没人再说话,只望着窗外的雨,各自沉默。
而千里之外的边境小城,却是另一番景象。
断墙残垣随处可见,土墙上的箭孔、焦黑的木梁,都还留着战火啃噬过的痕迹。
风卷着沙尘,掠过城头,发出呜呜的响,像亡魂的叹息。
几个穿破甲的守军靠在断墙上,甲片锈迹斑斑,边缘磨得发亮,有的地方还裂着口子,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粗布内衣。
他们手里攥着干硬的麦饼,咬一口能硌得牙酸,却只是慢慢嚼着,眼神疲惫得像蒙了层灰。
“妈的。”一个年轻士卒先开了口,声音嘶哑,带着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倦意,“要是咱们官家有这胆气,不用真去汴京,哪怕来前线站一站,看看咱们这些弟兄是怎么拿命守着城墙的……就算明天战死,也值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老兵猛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警惕,压低声音呵斥:“嘘!
不要命了?
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不怕被巡检的听见,拉去军法处置?”
年轻士卒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只是狠狠咬了口麦饼。
沉默在断墙间蔓延,只有风还在呜呜地吹。
半晌,那老兵却也咂了咂嘴,声音放得又轻又低,语气复杂得很:“不过……人家辽帝敢这么干,不管成不成,能不能活着回来……这份气魄,啧。”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声“啧”里,有叹,有憾,也有几分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佩服,“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江湖的酒肆,倒比小镇茶馆、边境断墙热闹些,却也透着股不同的沉默。
酒旗上“江湖客”三个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店里的八仙桌上,几个佩剑的独行侠散坐着,剑鞘斜斜靠在桌边,泛着冷光。
青衫客端着酒杯,手指捻着杯沿,目光望着窗外的暮色——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橘红,归鸟掠过屋檐,翅膀带起的风,吹得他衣袂微动。
他眼底没什么情绪,却又像藏着千言万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
“孤身闯宫,直取敌酋。”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不论立场,不论对错,这等事,已是江湖百年难见的传奇。”
他晃了晃杯中的酒,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线,“萧峰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世人都说靠的是武功,可依我看,单这份胆魄,便足以当得起‘顶天立地’四字。”
旁边穿玄衣的侠客端着酒碗,仰头灌了一口,放下碗时,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说得是。
江湖人最敬的,便是这份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