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朝中局势不同往日,梁王与两位公主主理朝政。学子们心里透亮,晓得自己前程系于何人之手。
虽个个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展才露能,面上却强作镇定,与身旁同窗闲谈说笑。可那眼神,却总不由自主地往杨炯与两位公主身上瞟,生怕错过了什么要紧机会。
见席间学子们谈兴正浓,皇太后也不插话,只朝着下首与两位公主挤眉弄眼的杨炯笑道:“杨家小子,咱们可有好些年头没同桌用饭了。上回一起吃饭,怕还是你七八岁时来宫里给皇后请安那会儿呢!”
杨炯赔着笑,温言道:“说来惭愧,幼时顽劣,常被夫子留堂抄书。多亏姨娘惦记,总备着吃食给我。自出了宗学,进宫的次数便少了,这饭香倒成了念想。”
皇太后闻言,微微颔首,沉默良久才叹道:“难为你小小年纪吃的饭,竟记到如今。老身心里头一直藏着个疙瘩,不知你今日肯不肯替我解一解?”
“太后但说无妨。” 杨炯拱手应道,神色坦然。
皇太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如炬般盯着他:“依你看,先帝待你究竟如何?”
“先帝于我,恩重如山!” 杨炯答得斩钉截铁,未有半分迟疑。
皇太后先是一怔,忽而笑骂道:“你这猴崽子,越发会打马虎眼了!老身问的什么,你心里头明镜儿似的!”
杨炯垂眸不语,过了好半晌才沉声道:“小子见识浅薄,只看得见眼前实实在在的事儿。”
这话听在耳里,皇太后眸光骤冷,语气冰寒:“这便是你的定论?”
“太后想听什么答案?” 杨炯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浑身上下透着股玩世不恭的劲儿。
“好!好!” 皇太后冷笑连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年的小崽子长成了,倒学会跟老身龇牙了!”
杨炯神色漠然,垂眸不语。自德寿宫那番刺杀之后,他本已给过皇太后回转的余地,可她却依旧我行我素,暗中与清凉寺勾连,行那不轨之事。
既如此,就休怪他不念旧情。在他心中,凡妄图搅乱朝局者,皆是杨家仇敌,一个也容不得。
皇太后见他不答,随手拿起案上一块糕点,忽而喟叹道:“想当年,老身壮年丧夫,独自一人带着先帝在蜀地讨生活。一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在扬州安下身来。
那时哪里敢想,日后竟能登上太后之位?就好比这手中糕点,在蜀地忍饥挨饿时,又怎料到有朝一日,竟会对这般美味视若无睹?所以说,人呐,总要懂得惜福才是。”
杨炯闻言,不卑不亢地答道:“小子出身世家,家教甚严,自小就晓得一粥一饭来之不易。去年四处征战,能填饱肚子已是天大的幸事,哪里还敢挑挑拣拣?
况且,我亲眼见过,大华百姓大多穷苦,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时才舍得买块糕点尝尝。这般光景,小子实在难以与太后感同身受。”
“哼!” 皇太后怒从心起,将手中糕点狠狠捏碎,碎屑洒落席间,再不肯多说一句。
杨炯心中暗自思量,依照梁王府的谋划,皇族权力更迭本应等到第三代羽翼丰满,至少还需五年光阴。
却不想这皇太后竟如此沉不住气,这般急着搅弄风云。
如今大华外患已平,若内部再生祸乱,那些战死北地的将士、为护长安牺牲的百姓,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于梁王府而言,唯有大华安稳才是头等大事。但凡有人敢破坏这份安宁,便是不共戴天之敌。
念及此,他猛地攥住身旁两位女子的手,语气冷若冰霜:“你二人听好了!今夜务必安分守己,谁要是敢生事端,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李淑冷哼一声,用力抽回手,沉默良久才冷冷道:“要我说,你倒该先盯着这位老祖宗。指不定她才是要作妖的那个!”
话犹未了,忽见一内监跌跌撞撞滚入门来,扑通跪地,声音发颤:“太后!不好了!太医院遭了变故!一群黑衣刺客闯将进去,把今日当值的太医杀得一个不留,医案也尽数付之一炬!幸得庞太医和王太医拼死逃出,眼下正在殿外候着!”
李淑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轻戳杨炯,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瞥向面色凝重的李漟:“瞧瞧,你说这刺客究竟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你来的?”
杨炯没好气地横她一眼,倏然起身,大步上前揪住那内侍衣领,将人直直提起。
他目光如刃,死死盯着对方眼底:“还不快滚出去!命案自有刑部、大理寺处置,跑来此处惊扰太后与诸位学子,莫不是活腻了?”
“镇南侯何必与个奴婢置气?” 皇太后抬手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今日满堂皆是国之栋梁,听闻你对刑案颇有见地,唤那太医进来问问,倒也无妨。”
杨炯松手将内侍甩在一旁,整衣拱手道:“太后容禀!朝廷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