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贤怔住。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赵山河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当年若不是他执意留在上海创业,若影也不会爱上他。他身上那种孤勇与野心,正是吸引若影的地方。而现在,他却要用“家族责任”去压制这种光芒??这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周云锦看着他动摇的眼神,语气稍缓:“林副省长,我不求你支持我,但我希望你能尊重山河的选择。他若真要走,我不拦;但他若要留下,你也别再用若影去逼他。”
她顿了顿,补充道:“否则,真正伤的,不只是他们夫妻感情,还有你作为父亲的尊严。”
林永贤闭上眼,久久未语。
窗外,苏州河的夜景流光溢彩,映照在他紧锁的眉间。
良久,他睁开眼,声音沙哑:“如果他留下……出了事,怎么办?”
“那是他的命。”周云锦答得干脆,“也是我的责任。”
“你担得起?”林永贤盯着她。
“我担得起。”周云锦毫不退让,“只要他还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保他一日平安。若有一天我保不住,那也是我周云锦败了,与他无关。”
这句话说得极重,几乎像是立誓。
任老在一旁听得心头一震。
他知道,周云锦这话,已经不仅仅是对林永贤的承诺,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宣告??她要把赵山河,真正纳入自己的阵营,哪怕代价是与整个林家对峙。
林永贤终于彻底沉默。
他知道,今晚这场交锋,他已经输了气势。
不是输给了周云锦的身份地位,而是输给了她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
相比之下,他的顾虑虽出于亲情,却显得过于保守,甚至有些怯懦。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会再跟山河谈一次。这一次,我不提若影,也不提林家。我只问他??你想怎么走?”
周云锦点头:“这才是为人父该说的话。”
林永贤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装领带,神情恢复了官场上的克制:“今天打扰了,任叔,改日登门致谢。”
任老笑着起身相送:“该是我谢谢你来坐坐,咱们老朋友,不用客气。”
两人并肩走向门口,临出门前,林永贤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周云锦一眼。
“周姨,”他说,“我希望你是对的。也希望赵山河,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厚重的木门再次合上。
办公室内,只剩下周云锦与任老。
良久,任老叹了口气,走到她身旁,轻声道:“你今天,有点狠。”
“不狠,留不住人。”周云锦望着门口,眼神未动,“林永贤不怕我,他怕的是后果。我必须让他明白,赵山河不是他能随意摆布的棋子。”
任老摇头苦笑:“可你也把他逼到了墙角。他若回去仍执意施压,山河夫妻之间,恐怕难逃裂痕。”
“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周云锦终于转过身,端起那杯冷茶,一饮而尽,“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看山河自己的造化。”
任老凝视她片刻,忽而一笑:“你知道吗?刚才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你。”
周云锦挑眉:“哦?”
“那时候你刚接手中枢系,所有人都说你撑不过三年。”任老回忆道,“宋南望派人堵你公司门口,银行断贷,供应商撤资……所有人都劝你低头认错,可你偏不。我记得你站在集团大楼顶层,对着下面几百号员工说??‘只要我还站着,中枢就不会倒’。”
他看着她,眼中带着欣赏:“今晚的你,跟那时一模一样。”
周云锦闻言,唇角微扬,却没有接话。
她走到窗边,望着苏州河对岸璀璨的城市灯火,良久才道:“任老,时代变了。现在不是谁嗓门大谁赢,而是谁能活到最后谁赢。”
“那你打算怎么赢?”任老问。
“先守住人。”她轻声道,“只要山河还在,中枢就有翻盘的机会。”
***
与此同时,上海市中心某高档影院内。
灯光昏暗,银幕上正播放着一部爱情片,男女主角在雨中相拥,背景音乐凄美动人。
林若影靠在赵山河肩上,眼睛红红的,手里攥着半湿的纸巾。
“你说他们最后能不能在一起啊?”她小声问。
赵山河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头发:“你看哭了?”
“当然哭了,那么虐……”她抽了抽鼻子,“要是换成我们,我肯定受不了。”
赵山河没说话,只是搂紧了她。
他知道她在暗示什么。
最近几天,林永贤接连给他打电话,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昨天更是直接飞来上海,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