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书记目光扫过我们两人“如果你们真想保住田嘉明,那我也可以不讲究那么多原则了,就拿我个人的委屈,跟你们谈点实际的利益交换。这样吧,你们东洪县,退出对省制药厂项目的竞争。只要你们退出,我主动去市公安局说明情况,就说……没有这个事。”
我听到郑红旗书记这个条件,内心震惊无比,仿佛被重锤敲击了一下。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提出用制药厂这么大的项目来做交换。省制药厂项目落户东洪县,是王瑞凤副市长和药厂王蓉厂长那边做了大量工作,县里也投入了巨大精力去争取的,对东洪县未来的工业发展和财政税收意义重大。
红旗书记这话,完全不像一个副厅级领导干部应有的格局和觉悟,更像是一种带有情绪的、甚至有些赌气的要价。
郑红旗书记说完,可能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赤裸裸的不妥,或者意识到这并非他真正唯一在意的点,语气缓和了一些,补充道,给了我们一个台阶,也给自己留了余地:“朝阳,这个条件,你回去可以和丁洪涛同志慎重研究一下。能接受,我们就按这个来。不能接受,我也不强求,就当我没有说过。”
他不再看我们,仿佛完成了今晚谈话的主要目的,转身朝着体育场的出口走去,步伐不快,但很坚定。走到门口,他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声音传来:“你们两个不用送了,我自己走走。”
看着郑红旗书记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越来越长,最终融入夜色,我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烦闷得无处排遣。今晚的谈话引出了一个更棘手、代价可能更大的难题。
晓阳走到我身边,轻声问:“要不……这事回去我们再慢慢商量?总会有办法的。”
我摇了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胸中的憋闷感愈发强烈。看到体育场边有一排简易的健身器材,我径直走到单杠下。那单杠的横杠还是崭新的,我猛地向上一跳,双手牢牢抓住了冰凉的铁杠。夏夜铁杠的温热透过手掌传来。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一下一下地做着引体向上,仿佛想把所有的烦躁、无奈和压力都通过这纯粹的体力消耗掉。一个,两个,三个……在部队里熟悉的感觉一点点回来。
虽然这些年坐办公室多了,但锻炼我一直没敢落下,身体里还留着些底子。
晓阳在旁边默默地数着,数到三十多个的时候,她走上前,抱住我的腿,说:“三傻子,够了,三十多个了!这玩意儿最费力气了!别再较劲了。”
我喘着气用着劲说道:“心里憋得慌,不出点汗不痛快!”
晓阳知道体育场已经没什么人了,她靠在我身上,低声说,话语里带着一丝嗔怪和更深的暗示:“三傻子,咋跟个瞎驴一样,有劲儿没处使啊?给姐留点劲行不行,我不比这钢管好,傻帽。”
我这才从单杠上跳下来,落地时感觉脚步有些虚浮,但胸中的闷气似乎散了一些。晓阳挽住我的胳膊,一边用手帕给我擦汗,一边分析道,语气恢复了冷静:“你也别往心里去,红旗书记今天提这个条件,就是赌气吧。他心里那口气没顺过来,需要找个由头发泄一下,当然你们扯下来更好。”
我皱着眉头,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说:“制药厂这事啊,我们能随便退出吗?市里王瑞凤副市长和药厂的领导好不容易才做通工作,丁书记那边也寄予厚望,这要是放弃了,怎么交代?再说,丁洪涛也不会干!”
晓阳继续分析,思路清晰:“所以我说,你要站在红旗书记的立场上想想。他一个副市长,被你辖下的公安局长这么威胁过,现在事情败露了,还要他出面帮你捂盖子,他心里能没疙瘩?他能轻易答应?。”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索性把被汗水浸透的衬衣脱了下来,赤膊站在夜风里,晚风吹在湿漉漉的皮肤上,这才感觉舒爽了些:“晓阳,你说得对啊。田嘉明现在确实很支持县里的工作,治安好转,上次防汛也多亏了他。要是他因为这事倒了,对我们确实是损失。可要是用制药厂去换……不太可能。”
晓阳把我的衬衣接起来,抖了抖,搭在手臂上,在我的胳膊上闻了闻,说道:“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明天一早,你主动给红旗书记打个电话。”
我想了想,觉得晓阳的建议有道理,但又想到更深一层:“光我打电话分量可能不够。这事,恐怕最终还得市委于书记出面,才能做通红旗书记的工作。于书记的话,他总要慎重考虑。”
晓阳立刻摇头,态度很坚决:“千万别!李叔不是说过吗?这种事,底下怎么沟通协调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摆到于书记的桌面上。一旦于书记正式过问,那就不是保不保田嘉明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