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不过片刻,白木城东墙之上,赤银刀傀巍然矗立,七面刀锋在夕阳下泛着森寒光芒;城头士卒往来穿梭,旌旗招展,鼓号齐鸣。更有无数北朔降卒被集中于城门前高声呐喊:
“主将被俘!援军覆灭!”
“顾天河来迟一步,只能收尸归葬!”
“夏军尚有五万精锐未出,尔等速速退去,免遭屠戮!”
种种喧嚣汇成一股无形压力,直扑南麓联军前锋。
果然,行至距城三里处,顾天河猛然勒马,抬手止住全军冲锋之势。
他遥望白木城,眼神阴晴不定。
“报!”一名斥候疾驰而回,“城内灯火通明,守备森严,疑似仍有大量生力军未投入战斗。且……赤银刀傀仍在运作,极可能由夏川远程操控。”
“还有……”斥候犹豫片刻,“北朔降卒正在公开辱骂我军为‘趁火打劫之徒’,士气已有波动。”
顾天河沉默良久,手中赤龙枪轻轻敲击马鞍,发出清脆声响。
他当然不信靖西真的败了。但眼前局势太过诡异:按理说,夏军即便胜出,也该元气大伤,怎会如此从容布防?更何况,赤银刀傀乃夏川亲控之物,若真能轻易调动,岂会留到现在?
“夏川……你在玩什么把戏?”他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忽然从夏军阵营中走出,独立于城门前百米之外,正是罗安。
他未穿重甲,未持长刀,仅披一件素色斗篷,缓步前行,直至两军视线交汇之处。
“顾天河!”他高声喝道,“你来晚了!靖西已降,北朔军溃,白木城归夏所有。你若识相,即刻退兵,否则待我主夏川亲率大军压境,你这区区一万乌合之众,唯有葬身雪原一途!”
声音洪亮,穿透风雪,清晰传入南麓联军每一人耳中。
顾天河瞳孔微缩。
他知道罗安是谁??那个曾在边境冲突中侥幸活下来的低阶统领,如今竟敢站在这里,对他发号施令?
可偏偏,他不敢动。
因为他看到,罗安身后,白木城墙上,显阳凌空而立,手持长剑,冷冷注视着他。而在更高处的?望塔上,一面金色王旗悄然升起??那是夏宫直属将领出征时才会启用的“玄麟旗”!
这意味着,夏川确实已在调兵遣将,随时可能亲临!
“撤。”顾天河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全军后撤十里扎营,暂观其变。”
“将军!”副将惊呼,“我军人多势众,何惧之有?!”
“你懂什么?”顾天河冷冷扫他一眼,“真正的战场不在城下,而在人心。今日我若强攻,哪怕拿下白木城,也会折损过半。而夏人只需再派一支生力军,便可将我全歼于此。况且……”
他望向罗安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那个年轻人,不简单。他让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热血、果决、敢于赌命。这样的人,最危险。”
南麓联军缓缓退去,烟尘渐散。
白木城内,众人松了一口气。
唯有罗安,依旧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
夜深,营帐之中。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疲惫的脸庞。桌案上摊开着一份密报,来自夏宫情报司:
【东岭密使已于昨夜抵达南麓,与七镇首领秘密会晤,议题涉及“共抗夏威”及“扶持新主”。另据线报,北朔内部已有分裂迹象,部分老臣不满靖西执政,正密谋拥立其弟杨康为新宗主。】
罗安盯着这份情报,久久不语。
权力的游戏,从来不止于战场厮杀。
他忽然起身,唤来亲卫:“备马,我要见显阳将军。”
半个时辰后,两人立于城楼最高处,俯瞰整座白木城。
“你觉得,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显阳问。
罗安望着星空,轻声道:“当每一个士兵都不再问‘为何而战’,而是清楚地知道‘为谁而战’的时候。”
“那你呢?”显阳侧目看他,“你现在,清楚了吗?”
罗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清楚了。我不是为了复仇而战,也不是为了功名而战。我是为了不让下一个铁心川失去妻子,不让下一个罗安悔恨终生而战。”
风雪中,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如铁。
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洒落在白木城残破的城墙上。
寒冬未尽,但春天的脚步,已然临近。
而在千里之外的夏宫深处,一座古老祭坛之上,九盏青铜灯同时燃起幽蓝火焰。中央石碑缓缓浮现一行文字:
【圣纹共鸣达成条件:十名以上显阳级战士同时激活血脉印记。赐福升级程序启动……】
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