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亮了随身带来的油灯,引着小翠下了地窖。地窖内有些阴凉,但收拾得还算整齐,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干净的稻草。
李郎将油灯放在一旁的石阶上,柔声道:“小翠姑娘,你且安心在此住下。从明日起,我每日都会早中晚按时给你送饭送水过来,绝不会让你饿着冻着。若是有什么动静,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小翠看着李郎为自己忙前忙后,又听着他这般体贴周到的安排,心中感激涕零,哽咽着道:“李郎君你待我这般好……小翠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李郎却只是温和一笑,道:“小翠姑娘说的哪里话,你我既已心意相通,我照顾你也是应当的。你且安心歇息吧,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小翠千恩万谢,看着李郎帮她铺好稻草,又仔细叮嘱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并将地窖口重新掩好。
地窖内恢复了黑暗与寂静,只有油灯那豆大的光芒微微跳动着。小翠蜷缩在稻草上,渐渐沉入了梦乡。
也不知在地窖中昏睡了多久,小翠被一阵轻柔而规律的敲击声唤醒。
“笃,笃笃……”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轻轻叩击着地窖的木板门。
小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地窖里依旧昏暗,只有油灯的残焰在微微跳动。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是李郎!
一定是李郎来送早饭了!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她记得李郎说过,会每日早中晚来送饭,现在听这动静,想必是清晨了。
她侧耳细听,那敲门声又响了几下,依旧是那么的轻柔,带着一种怕惊扰到她的体贴。
小翠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笑,心中暗道:李郎君真是个细心的人。
虽然身体有些酸软,精神也依旧困倦不已,像是根本没睡多久,但一想到能见到李郎,她还是强撑着从稻草堆上爬了起来。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羞怯,朝着地窖门口走去。
她甚至在想,待会儿见到李郎,该说些什么呢?是该先道谢,还是该问问外面的情况?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但心情却是雀跃的。她走到那扇沉重的木门前,伸手搭在了冰凉的门栓上,心中小鹿乱撞。
她轻轻地,带着可以称之为喜悦的心情,拉开了那扇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危险的木门。
然后,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涌了进来。
姒任面无表情地站在地窖口,背后月光从她身后投射下来,在地上勾勒出怪异的人影。她的衣衫上沾满鲜血,但她的脸上却平静无波。
小翠的心脏猛地一缩,不由后退两步,下意识想要询问姒任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她眼角余光瞄见了什么东西,她本能看向姒任那只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手上,赫然提着一颗还在滴着鲜血的人头——那双圆睁着充满了惊恐的眼睛,那张残留着痛苦表情的熟悉面孔……
那是李郎的头颅!
小翠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姒任平静地看着她:“小翠,我来救你了。那头猪男,我已经处理了。牠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小翠呆呆地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泪水直流。她嘴唇颤抖着,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不是的……不是他要害我……不是的……”
姒任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唉,你啊,还是被牠们迷惑了心智,已经看不清这世间的真相了。你还不明白吗?牠们这些猪男,只会毁灭你,奴役你,将你拖入无边的苦海。只有我,才是真正为了你的解放,为了让你找回真正的自我而着想。”
小翠却像是没听见,只是不停地摇头,哭喊着:“不是的……不是的……”
姒任看着小翠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了不耐烦。
“够了!”她厉声喝道,“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继续迷恋牠们给你编织的虚假幻境,拒绝我的拯救,那你便是真正的无可救药,你的灵魂已经被这肮脏的雄间地狱彻底污染了!这样的你,即便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是男道忠实的奴隶!既然如此,那你便和牠们一起去死吧!”
小翠闻言猛地抬头,她看着姒任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看着她手中的头颅,强烈的恐惧从她心底升起。这一刻小翠终于明白,自己没有任何选择。她永远逃脱不了姒任的手掌心。
她眼神空洞地注视着李郎那同样空洞的眼眸,默默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跟你走。”
姒任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伸出手,像抚摸一只温顺的小狗一般,轻轻摸了摸小翠的头,柔声道:“这才对嘛。小翠,你要记住,在这世上,你只能依靠我。只有我,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