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坐在一片焦土之上,仰望着重新编织的星空。那曾经破碎的宇宙如今像是被无形之手温柔缝合,星辰次第亮起,如同新生的眼眸,静静凝视着这片历经劫难的土地。他手中握着一只粗糙的陶杯,杯中酒液微漾,映出天光流转。远处,一座简陋的茅屋悄然立于山巅,屋顶铺满了从废墟里捡来的青瓦,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随风轻摆,发出沙沙声响。
“真安静啊。”他喃喃道,将酒一饮而尽,随手把杯子扔进身旁的竹篓??那里已堆了七八个空杯。
自那一战已过去三百年。诸天秩序重塑,万域重开,新的修炼体系在林仙留下的“星心”规则下缓缓成型。没有了唯一的天心印记,大道不再垄断,每一个世界都能孕育属于自己的至高意志。强者依旧存在,却再无法以一己之力镇压诸天。轮回未断,因果仍在,但枷锁松动,希望萌芽。
乱战圣皇身死,其名却被无数后世传颂。有说他是逆命狂徒,毁天灭地;也有称其为破局先驱,以七世血骨撞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他的残念散落在时空缝隙之中,偶有觉醒者能听见他在梦中低语:“我未曾登顶,但我触碰到了门扉。”
而林仙,在安顿好一切后便再度离去,身影消失在宇宙尽头的光河之中,再无音讯。有人说他去追寻真正的起源,也有人坚信他本就是诸天意志演化而出的救赎化身,使命完成,自然归虚。
至于叶凡,则如他自己所言,彻底“摆烂”了。
他不再争锋,不问帝路,不涉纷争。曾在亿万生灵眼中执掌天帝拳、可碎仙王的绝代人物,如今只是个爱喝酒、懒修行、偶尔锄锄菜的老农。他在第九荒域寻了这块废弃大陆,种了几亩灵稻,养了一池锦鲤,门前栽了棵老桃树,春来开花,秋去结果,日子过得比凡人还朴素。
可天下岂会真正遗忘他?
三百年间,不知多少天骄、大能、乃至新晋准帝踏破门槛前来求见,欲拜其为师,或请教成帝之道。叶凡一律闭门不见,只让门前石碑上那行字迎客:“**闲人免进,扰梦者斩。**”
起初有人不信邪,强行闯入。结果刚踏上山道,便觉神魂剧震,仿佛被某种古老而深邃的存在盯住,冷汗直流,腿脚发软,未及靠近茅屋便跪地求饶。更有甚者,仅是念出“叶凡”二字,识海骤然浮现一尊模糊身影,一拳轰来,当场昏死,醒来时已躺在十万里之外。
久而久之,此山被列为诸天禁地之一,号曰“懒仙岭”,传言只要心存妄念者近之,便会遭“懒意反噬”??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忽然觉得人生无趣,转身回家娶妻生子去了。
这一日,天边忽现异象。
一道金虹划破长空,携带着浩荡威压降临懒仙岭外。那是一艘由整块混沌神金锻造的战船,通体铭刻着远古符文,船首立着一头石雕麒麟,双目泛着幽光。船上走出一名女子,白衣胜雪,眉心一点朱砂,周身气息如渊似海,竟已达大帝巅峰之境。
她抬头望山,目光穿透层层迷雾,落在那间不起眼的茅屋上,轻声道:“叶凡师兄,我来了。”
正是苏瑶。
三百年前那一战,她并未参与,而是被林仙提前送入时间秘境闭关。彼时她尚是圣人境,资质惊艳却根基未稳。林仙曾言:“你与他有缘,但需等三百年后再相见,否则命格相冲,必有一伤。”
如今,她终于出关,修为登顶,更领悟了“情念化道”的极致境界??以执念为引,以真心为火,炼就独一无二的帝心。她的道,不在杀伐,不在超脱,而在守护。她要守护的,正是那个曾于万军之中为她挡下一刀的男人。
“我知道你不想见人。”苏瑶站在山脚下,声音清越如钟,“但这一次,我不是来打扰你的。”
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上面刻着七个古老文字:**“第九禁区,再现人间。”**
叶凡正在屋后摘桃,闻言动作一顿。
桃子落入篮中,发出轻微一声响。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天会来。
风起了,吹动屋前酒旗,猎猎作响。
片刻后,他慢悠悠走进屋里,换了一身干净布衣,拎起酒壶,踱步来到门前台阶坐下,望着山下那抹白影,咧嘴一笑:“三百年不见,一开口就是麻烦事。你就不能带点桃花酿来?非得提什么禁区?”
苏瑶眼眶微红,却又忍不住笑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变了就不是我了。”叶凡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睛,“说吧,第九禁区怎么了?不是早在第一纪元就被封印了吗?连仙王进去都会化为尘埃。”
“封印裂了。”苏瑶神色郑重,“三年前,一颗流星坠入北冥深渊,砸开了地脉核心,露出一条通往禁区深处的通道。已有三位大帝级人物进入探查,两死一疯,最后活着出来的那人只说了四个字??‘?们醒了’。”
叶凡眉头微皱。
“而且……”苏瑶迟疑了一下,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