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四日,终于等到了使者回到姑臧。
这名唤作陈开的四旬州吏躬身向着三人行礼:
“禀辛公,禀司马使君,禀夏侯将军,属下不辱使命,已得到了秃发阿孤的许诺!”
辛毗看了司马孚一眼,司马孚会意后出言问道:“秃发阿孤怎么许诺的你,可有信物?”
“有,他在帐中当即命人写了文书,还用了印。”陈开呈上一个麻布袋子,司马孚走上前去将其接过,打开略瞧了几眼,便递给了辛毗。
“辛公智略非凡,秃发阿孤所言皆应辛公前语。”司马孚在旁轻声说道。
辛毗凝神看了几瞬,微微点头:“河西鲜卑聚众十余万,秃发阿孤有所求,他那十余万部众必然也有所求。上下所求皆应,方能与彼辈胡人达成一致。”
夏侯霸感慨了一声:“若非辛公在此,这些价码我和叔达兄是断然开不出来的。”
“在武威开互市,以布匹、绢帛、粮食、金银、器物与胡人交换牛羊马匹,这是给彼辈胡人多了一条生路。”
“准许秃发阿孤劫掠除其本部、卢水胡、居延胡之外的杂胡,为大魏供应矿工。这是为彼处胡人中的贵人谋得财路。”
“为秃发阿孤封侯,准许河西鲜卑从西部鲜卑中分割出来,自成一体,这是为秃发阿孤谋求利益。”
“民众、贵人、秃发阿孤,辛公开出的价码同时将这三层人都收买了,彼辈还有什么理由不应呢?”
“就是……”夏侯霸试探性的向辛毗问道:“就是陛下和中枢会不会应?”
辛毗捋须说道:“老夫与陛下之间从不相疑,武威到寿春传信要两月之久,若等到陛下首肯,什么都来不及了。老夫既然能许出这些条件来,中枢就必然会应。”
“你二人且放一万个心。”
“是,辛公乃是尚书左仆射,统领政务,俨然如汉时宰相一般……”
司马孚刚说两句,却被辛毗叫停住了:“老夫算什么宰相?如今大魏并无宰相,莫说老夫一人,就算将四位阁臣捆到一起,都算不得一个真宰相!”
司马孚讪讪笑了几声。
……
建业,吴宫。
刁嘉和刁玄二人跪在殿中冰冷的地上,神色略显慌张和无助。他二人被建业派出的徐详从江夏和武昌带回了建业,匆匆入城,又匆匆入宫,却不料他们面临的直接就是宫内这般严肃的场景!
左右两边各坐三人,分别是是仪、胡综、徐详,以及丞相顾雍、少府潘濬以及校事吕壹。
这也是几个月以来,顾雍第一次得以入宫。不过见到刁嘉、刁玄二人的时候,顾雍的心刹时就凉了半截。
想来今日这二人很难拿到一个好的结果了。
孙权冷冷问道:“刁玄,朕问你,你为何要挑唆太子与朕出言相驳?你是何居心?”
刁玄一愣,抬起头来看向孙权。徐详从武昌将他与刁嘉二人请回来的时候,客客气气,只说回京有事,却不料面临的却是孙权的亲口诘问。
“陛下,此话从何说起啊?”刁玄出声辩驳道:“臣哪里敢挑唆太子?”
“还在嘴硬。”孙权冷冷哼了一声:“朕再问你,朕派人审查丞相一事,又是谁与太子说的?陆瑁在狱中畏罪自尽一事,又是谁与太子说的?当着朕的面,你敢说不是你吗?”
这便是一个信息差了。
徐详知道他带刁嘉、刁玄回来是要接受审问的,但或许是出于面子、或是出于同情,他并未与二人说到底孙权是因为何事召他二人。
刁玄与刁嘉二人在路上也私下合计过,除了太子之事,不会再有其他事情了。如今陆瑁之死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孙权命胡综在狱中将陆瑁杀死,若是孙权当真较真,那二人定然落不得好,还是将水搅浑为上,没必要在此枉死!
“陛下,陆尚书之事确实是臣与太子说的,但丞相被审查,却非只臣一人说过!”刁玄大声辩解道。
“哦?这么说,你承认了?”孙权瞥了刁玄一眼。
刁玄只觉后脖颈一阵发凉,连声解释道:“陛下,臣万万不敢挑唆太子,都说太子给陛下上了书,臣仅仅为太子宾客,哪里又能干预太子写些什么呢?”
孙权听出了刁玄话中的隐含的意思:“先说陆尚书之事,你是听刁嘉说的?”
“是。”刁玄不敢全然抵赖:“右将军所部军饷一直是由朝廷交给江夏郡府,江夏郡府再交给右将军所部的。此前从建业往江夏运铜钱的郡吏,出发之前在建业刚刚得知了此事,故而与刁太守说了此事,刁太守又与臣写了信,臣才知道,才告诉太子的。臣为太子宾客,本就有为太子搜罗讯息的事责。”
“那是后面的事了。”孙权不依不饶:“前面丞相被校事审查,又是何人告知你的?”
“刁太守与臣说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