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他,唇角微扬:“记住我的话。若我三日未归,立刻调动雪鹞营与东部五部联军,以‘清剿叛逆’之名向单于庭进发。不必顾及名义,只要我能活着出来,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他凝视她良久,终是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马蹄踏碎泥泞,一行十骑疾驰而去,消失在雨雾之中。
***
单于庭,位于草原腹地的鹰巢谷,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昔日辉煌的金帐如今显得破败萧条,连门口悬挂的狼头旗都褪了色。云安抵达时,天色已暗,宫门紧闭,守卫冷漠,直到她亮出大阏氏金印,才勉强放行。
她未入住阏氏宫,而是径直走向议事大帐。
帐内灯火昏黄,乌维单于端坐主位,身旁坐着三位长老:莫贺、阿史德、吐敦,皆是百年世家出身,白须垂胸,眼神阴沉。另有数名将军列席,个个神情戒备。
“大阏氏姗姗来迟。”乌维单于开口,语气平淡却不带温度,“可知王陵之事,已令各部人心惶惶?有人说,是你触动了禁忌,才会引来亡魂索命。”
云安缓步上前,行礼却不跪:“若陛下认为是我惹祸,请出示证据。若无证据,那便是有人借此煽动恐慌,意图颠覆新政。”
“你怎知不是你?”吐敦长老冷哼,“你乃汉人女子,身上流着异族之血,偏偏又出现在王陵异动之时。难道不是你唤醒了血契?”
“那就请打开王陵,让我亲自进去看看。”她直视对方,“若真是我唤醒亡魂,我愿当场自裁谢罪。若不是……请问诸位,又是谁在背后散布谣言?是谁昨夜偷偷祭祀先祖,口中念的是失传已久的‘唤灵咒’?”
三人脸色微变。
她冷笑:“我已经查过。过去七日,有三批香料通过密道运入单于庭,来源正是阿史德家族的祭司院。而其中一味‘冥莲粉’,专用于招魂仪式。长老,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阿史德猛地站起:“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挖开地宫便知。”她步步逼近,“我建议,今夜就开启王陵,由我们六人共同进入??陛下、三位长老、我,以及随行巫师。若真有亡魂显灵,也好当场辨明因果。”
帐内一片哗然。
“不可!”莫贺急忙阻止,“王陵乃圣地,岂能随意开启?且夜间入陵,极易招致灾祸!”
“灾祸?”云安讥讽一笑,“还是说,你们怕夜里进去,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比如……某个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
她的目光扫过乌维单于:“陛下,您真的确定,父汗已经死了吗?”
全场骤然寂静。
乌维单于脸色铁青:“你胡说什么!父汗病逝,我亲眼验尸,棺椁封存,百官见证!”
“可我听说,入殓时并未公开露面,仅由祭司代行。”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块焦黑的布片,“这是我派人从焚尸炉灰烬中找到的。上面残留的织纹,与单于日常所穿的‘日月袍’一致。但……这件袍子,按例应在死后烧毁,而非随葬。为何会被焚烧?是为了掩盖什么?”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或者,根本就没有死?只是假死脱身,等待血契开启,重掌大权?”
“够了!”乌维单于拍案而起,“来人!将大阏氏暂押偏帐,待查明真相后再议!”
侍卫上前,却被云安冷冷喝住:“谁敢碰我,就是与左贤王为敌!别忘了,我现在不仅是大阏氏,更是掌有‘凤鸣金印’的大周正统公主!你们若敢拘禁我,等于向大周宣战!”
众人怔住。
她傲然抬头:“我可以留下,但不是被囚,而是以监察使身份,彻查王陵一事。若陛下同意,我愿亲率勇士下地宫,查明真相。若不同意……明日清晨,我便策马离去,同时通告全草原:单于庭已被旧势力操控,新政已亡。”
乌维单于咬牙良久,终于松口:“好。我准你参与调查。但必须由四位长老共同监督,不得擅自行动。”
“可以。”她淡淡道,“但我有一个条件??带两名雪鹞营女卫同行。她们是我的眼睛和刀。”
长老们还想反对,却被莫贺拦下:“让她去。若真有亡魂,正好让她替我们探路。”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活人不怕鬼,怕的是……藏在鬼皮下的活人。”
***
当夜子时,王陵开启。
巨大的石门在绞盘声中缓缓拉开,一股腐臭扑面而来,夹杂着奇异的檀香。云安身穿黑袍,手持青铜灯,肩挂天语铃,率先步入地宫。两名女卫紧随其后,手中握着淬毒短刃与火折子。
地宫深达百阶,两侧壁画描绘着历代单于征战场景,尽头是一座圆形祭坛,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棺,棺盖上刻着复杂的血契符文。
“这就是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