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不知是谁的长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惊得旁边几人猛地回头。
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个年轻的民夫,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人潮,瞳孔里全是那片望不到头的黑,像是要被吸进去。
不止他,身边的人都差不多——握着兵器的手在抖,喉结不停滚动。
有人下意识地往后缩,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早不知何时退了半步。
“我的娘嘞……这得有多少人啊……”
有人低声念叨,声音散在风里,连自己都听不清。
是啊,谁见过这么多人?县城赶集最多挤上千把人就顶天了,可眼前这景象,像是把十个、百个县城的人全塞在了这山口里。
前面的人潮还在往前涌,最前排的已经能看清防线的木栅栏了。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迫切,仿佛只要挤过去,就能抓住点什么。
这种迫切像病毒,顺着风飘过来,让防线这边的人心头发紧。
你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变粗,有人开始无意识地跺脚,有人反复摩挲着手里的兵器,却不知道该举起来还是放下。
那不是害怕某个人,是害怕那片“潮水”本身。
——它太沉了,沉得像要把这片土地压塌,而自己这点血肉之躯,在这潮水面前,和一粒沙子没什么区别。
了望台上的杜尚清扶着栏杆的手,用力握了握。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传令兵,那小伙子正咬着嘴唇,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可鼻尖上的汗珠子骗不了人。
风还在吹,人潮还在涌,没有人说话,只有越来越响的、像闷雷一样的脚步声,从地面传上来,震得人心里发慌。
这场仗还没开始,可很多人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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