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愿意如何界定‘一个失败的模型’与‘一个仍可启发后续研究的模型’的边界?”
空气骤然安静。她的问题没有任何情绪,却直击我论文的最核心处——能否把“光与波”结合在一起,而不是只依赖某一类证据。
台下的观众屏息凝神,甚至连Ferrero教授也挑起了眉,Samuel和Eloise都用稍显同情的眼神看了看我,在笔记上迅速写了几行字。
我心口一紧,却也在瞬间明白,这是Iseylia的方式——她不会给我暗示或台阶,而是逼我在最公开的场合,展现自己能否独立回答这个跨领域的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缓缓开口,“谢谢您的问题,教授。对我来说,这个边界非常重要。科学从来不是为了维护某一个‘漂亮的模型’,而是为了理解自然。
如果未来的观测完全否定了暗物质湮灭与相变反馈的耦合效应,那么我的模型确实在物理解释层面是失败的——因为它没能反映真实的机制。但即便如此,它仍然有研究价值,原因有三点:
第一,它提出了一个清晰的可证伪性框架——即非局域输运修正超过10^-2数量级、冷却与引力波信号出现系统性背离时,模型就不再成立。明确的证伪条件本身,就是对未来实验设计的贡献。
第二,它在数值与理论上提供了一种‘如何处理强相互作用物质与暗物质反馈耦合’的范式,即便耦合不存在,这种建模与数值方法仍然可用于其他高能天体物理问题,比如白矮星坍缩或超新星遗迹的非线性冷却。
最后,但也是同样重要的,它留下了大量‘负结果’数据与推导。负结果在科学中同样宝贵,它能告诉我们哪条路行不通,从而避免未来的重复工作。
所以,我的答案是:如果数据彻底否定了它,我会承认这是一个失败的物理模型。但作为研究,它依然是有价值的,因为它拓宽了问题的思路,界定了方法的边界,也帮助下一代研究者少走弯路。”
我停顿了一下,直视她的目光,声音更坚定,“对我来说,科学研究最大的价值,不是证明我自己是对的,而是帮助大家知道,什么可能是错的。”
Iseylia注视了我许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缓缓点头。
Hudson教授一直在安静地记录,直到最后,他才放下钢笔,抬起头看向我。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英国学者特有的冷静克制,却比平时多了一分温和:
“Artemis,你的工作展示了极高的完整性。无论是在数值方法的稳健性,还是在物理机制的解释力上,都体现了你作为一名年轻研究者的独立性与创造力。你能够把不同领域的数据与理论结合,并且勇敢地提出一个明确的、可被未来观测证伪的模型,这一点非常难得。
更重要的是,你在答辩中的表现,冷静而有条理,展现了你真正具备从学生走向独立科学家的能力。作为评审,我要说,这是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答辩。”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又看向我,语气回归官方与庄重:
“现在,我们需要离开会场,请等待我们内部的讨论。通常需要十五到三十分钟,最慢不会超过半小时。之后,我们会告诉你,你的分数与最终的评定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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