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uel的毕业答辩日期已经敲定。他关于多体相互作用下的行星轨道长期稳定性的毕业论文,被三位外审给了summa cum laude,总分1.0,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拿到Trevor教授的最高评价,无缘那个传说中的0.7。
Iseylia有些遗憾,轻叹一声,对他说:“Trevor教授说,你的论文确实很出色,推演过程严谨,结果可靠,尤其是数值模拟的规模和数据量,在博士生里几乎无人能及。但他认为,你在理论建模的部分过于依赖已有的框架,没有在最关键的稳定性证明中提出全新的数学工具。换句话说,你是把现有的模型发挥到了极致,却没有真正创造一个新的模型。他的原话是:很出色,但不够有革命性。”
Samuel愣了一瞬,随即弯了弯嘴角,带着那种特有的自嘲和坦然。
“我明白。”他低声说,“我不是天才,我只是把能做的做到最好。创造新的工具,需要更敏锐的直觉…而我,更像是一个工匠,把石头打磨得尽可能完美。”
他说这句话时,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没有一点怨气,反而有一种放松下来的平和。
“1.0也已经非常非常出色。”Iseylia又一次祝贺他,“不仅是我的博士生里面,从未有人拿到过这么高的分数,近五年里,整个学院,拿到1.0的学生,也不会超过5个人。”
而我站在一旁,听见Iseylia转述Trevor教授的评价,看着Samuel那双在阳光下异常清澈的蓝眼睛,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brillant, aber nicht revolution?r.
这句话像一块小石子,落进我心里,激起一圈一圈不肯散去的涟漪。
Samuel的论文明明已经接近完美,数据海量,推演严谨,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校正,可在最苛刻的目光下,它依旧不够“革命性”。
我心里泛起酸涩。Samuel是那种连失眠的夜里也会爬起来对着代码一行一行检查的人,他不曾懈怠过半分。可就算这样,他得到的最高赞美,依然带着“aber”。
看着他坦然自嘲,说自己只是“工匠”,我突然很心疼,也很敬佩。心疼他的辛苦,敬佩他的清醒。
可与此同时,我也不免开始担心自己。
我正在写的博士开题报告,关于中子星冷却机制与引力波信号的对应关系。框架和方法,多数延续了导师和前辈们已有的研究,我试着在细节上做优化,却没能真正跳出他们的影子。
Trevor教授那句评价,像是一记警钟,敲在我的耳边:如果只是做到最好,却没有开辟新的路径,那么我的工作,也只能是“brillant, aber nicht revolution?r”.
我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句话,甚至比记下任何一条方程更郑重。那一刻,我忽然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论文开题,甚至怀疑起,自己究竟有没有勇气,也有没有能力,去寻找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突破口。
我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笔,仿佛这样才能抵消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惶然。
Samuel和Iseylia的笑声很快把我拉回现实,Samuel看着Iseylia笑道:“教授,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进行毕业的仪式活动?”
“当然。”Iseylia从身后拿出一个纸盒打开,拿出里面硕大的博士帽,郑重戴在Samuel的头上。
帽子四周缀满了行星和小卫星的模型,最中央是一条用铁丝固定的“多体轨道”,几颗木制小球正绕着一颗蓝色的地球模型旋转,顶端还悬着一颗小小的彗星。侧面贴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轨道稳定性图,有一张上面还画了个调皮的小箭头,写着“Stabilise till 10? years”. (稳定到10?年)
“哇——”Samuel看着那顶帽子,像孩子一样惊喜,接过时手指还有点颤,“教授,这个是您亲手做的?”
Iseylia点了点头,眉眼间藏不住笑意。“当然。你的论文是关于多体相互作用下的长期稳定性,这顶帽子就是你研究生涯的缩影。”
Samuel小心翼翼地戴上,那些小行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低头看着她,忽然郑重地笑了一下,轻轻拥抱了Iseylia,“谢谢您,教授,我很荣幸。”
我给他们拍下合照,很快,研究组的其他人也涌上来一起拍照,拍完照,Samuel半开玩笑地问Iseylia:“教授,这就结束了吗?还有我们的传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Iseylia当然明天他说的是什么,德国大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