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啦。”我抬眼,“我导师都当上副教授了,一年也就二三十万。”
母亲皱眉,叹了口气对我说:“读这么多书都没用啊…阿遥,你不如回珠海当老师,你条件这么好,去你们一中教数学、物理,一年都有二三十万啦。”
父亲立刻点头应和:“系呀系呀,不要跑这么远,一个女仔,你还想当科学家咩?不如回家来当个高中老师,多好啊。”
我没说话。筷子轻轻搁在筷架上,冷眼看了看他们,如意算盘打得未免太清楚了,竟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这么理直气壮的提钱,让我同时想笑又想哭。
母亲见我沉默,又把话头转了个弯:“阿遥,有没有拍拖呀?”她眼角带光,期待像一层糖浆。
“当然没有啊。”我抬眼,微笑,语气平平,“我哪找得到男朋友。”
“怎么会呀。”母亲笑,“我女又靓又聪明,怎么会找不到?肯定有人追求你。”
“是啊。”我慢吞吞地添一句,“之前确实有个男孩子追我。”
母亲两眼放光,凑到我身边问我:“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同学吗?”
“同学,杭州人,家里开公司。”我在心里默默给程渲道歉,无奈只能拉他出来当了下挡箭牌。
“好啊好啊!”母亲的喜悦像是立刻数出一串数字,开始在心里盘算,“杭州人有钱,又开公司,以后都可以帮衬下阿荣。然后呢?对方彩礼给几多钱?”
我“噗”地笑出声,冷冷道:“没有啊,没然后了。他们听说我家有个弟弟就不同意。他和他爸妈说,只找独生女或两姐妹的家庭,他爸妈不许他找我这种,怕以后成‘伏弟魔’。”
父亲“切”了一声,眼皮一翻,嗓门拔高:“什么人,真不讲道理!当姐姐姐夫的,帮个弟弟不是很正常?我姐姐姐夫也帮我的啊。咁自私!”
母亲忙附和:“系啊,太自私了,真会算计,不系好人。”
而耀祖也“切”了一声,反问我道:“他没有哥哥姐姐咩?怎么这样自私?”
“不知道啊关我乜事啊。”我瞪了他一眼,“至少人家真的很有钱啦,每天开迈凯伦跑车上学的,家教也很好啦,不像某些人没钱还要摆架子。”
“阿遥,你讲咩啊。”父亲皱起了眉头,“你也太不懂事了,这样的同学就应该谈到手,等结婚了再谈帮衬阿荣的事情啊。”
我放下杯子,笑更深了:“好笑哦。那如果以后阿荣的女朋友,让你们给她弟弟买房子,你们愿意啊?”
父亲的眼睛马上瞪圆:“搞咩啊?我为什么要帮别人的仔买房?他爸妈自己买啦!”
——真搞笑,我在心里吐槽,连自己都能想象我此刻的表情,看着很平静,甚至端正,可唇角那点讥诮怎么也压不下去。轮到别人,就是她爸妈自己买;轮到你们,就得我来买。这就是他们的“天经地义”。
桌面短短一秒钟的寂静,像一张被绷紧的皮鼓。
母亲率先破局,把嗓音压软,给我夹了块烧鹅说:“男朋友有没有都没所谓啦。我同你爸爸,给你介绍个对象。”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人的微信,把手机推给我,里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又黑又胖,说猪头都是侮辱了猪。
母亲却依旧喜滋滋地说:“你爸爸单位领导介绍的,佛山人,家里做家具,家底殷实,一年赚两三百万都不系问题。人个小朋友英国留学回来,看中读书好、人又聪明。以后结婚,你可以去他们公司上班,不上班都无所谓,在家里教小朋友好了。这个是他的微信,你加一下,明日见个面,好唔好?”
我把手机推了回去,切了一声,眼神毫不退让:“我不去。也别加,他不配出现在我的好友列表里。你们就是想把我卖了,换点钱给你们这个耀祖扑街仔。你们心里清楚。”
父亲“哐”地一声把筷子丢在桌上,青筋在太阳穴上鼓起来:“你个死女!你在同我讲咩?!白眼狼!养你有咩用?!”
他猛地站起,身体前倾,手已经抡起来了。酒楼包房里,金边的瓷盘叮当作响,我看见服务员隔着门缝探了一眼。
母亲吓得赶紧拽住父亲胳膊,声音发颤:“算啦算啦!她不想去就算啦。你发咩火?”又转头看我,硬挤出一抹笑,“阿遥,唔好同你爸一般见识,他就系口快,脾气急,你不要理他。”
说完,又抬头,在父亲耳边说了些什么。
父亲喘了几口粗气,眼里的狠意缓下来,甩手坐回去,冷冷吐出一句:“算了。你不想去就不去。”
我“嗯”了一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如果真动手,我会还手吗?回答是:会,而且绝不留情。
回到家,我拿起包准备出门。
母亲“哎呀”一声拽住我手腕,眼里甚至还带着泪,整个人都软和下来:“阿遥,不要走啦,是妈妈不好,以前…以前真是我们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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