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在笑着搭话,话里话外都暗示着我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他们的功劳。
我靠回座椅,嘴角抿起一点点笑——这同你们有什么关系?
窗外阳光把海面照得发白,浪花一层层拍在消波块上。车里空调冷风正对着我,有点冷,我不禁打了个喷嚏,所有人应该都听到了,司机也调高了空调温度,但是没有人开口,让耀祖把他的身上盖着的母亲的披肩给我。
后脑勺抵着靠垫,眼睛慢慢阖上,我已经明白了一切。他们为什么会提前知道我航班?姐姐说保胎——我信。但她把我的行程告诉他们,肯定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他们现在这副“欢迎回家”的姿态,不过是把棋子摆好,等我自己走进去。
耀祖还在兴致勃勃地数他新房的好处,父亲偶尔接一句,母亲时不时“哎哟你小声点啦,阿遥要休息”的嗔笑。我在一片热闹的对白里陷落下去,像从温水里退回冰箱。
我忽然想到在慕尼黑的那晚,和林蔚然开玩笑:“等他们真的在我面前低三下四,开口让我资助那个扑街仔的时候,我就摊摊手讲句‘咁点啊?我都钱。’”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一点后悔,就为了这一时的畅快,有必要吗?
我看着窗外发白的烈日,隔着车窗都能感知外面的炎热,如果不回国,我现在应该和蔚然一起窝在空调房里看电影、吃火锅,或是去黑森林小住几天。也可能会被她拖着去萨尔茨堡看师公训练,Iseylia和师公会邀请我们回家吃饭,我可以吃到师公做的粥底火锅,还可以抱着Cece和Iseylia一起坐在湖边晒太阳。
我还可以…我看了一眼手机,原本,Samuel邀请我和他还有她的妹妹一起,去Nazare冲浪。我说,我不会冲浪,他说没关系,他教我。我想到在他ins里看到的他的冲浪视频,他站在冲浪板上,浅麦色的肌肤被海水打湿,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一路滑下。
阳光把他整个人勾勒得分明,六块腹肌在起伏的呼吸间绷紧,像海水雕出来的一样。背肌在转身时收紧,肩膀宽阔,线条流畅,力量感十足。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嘴角却勾着一个肆意的笑。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迎着浪尖疾驰的瞬间,整个人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与自由。不需要任何点缀,只是最单纯的生命力和阳光的性感。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心跳莫名加快,指尖有些发麻,竟然不敢继续往下翻。
车子驶入大桥中段,海面开阔,风把云撕成一条一条的白。手机在手心里震了一下,是Samuel发来的讯息:【到了吗?在飞机上休息的怎么样?】
我看着那行字,喉咙里忽然软了一下。打字:【到香港了,睡的还不错,太热了,热到想死。】
他回了一个笑哭:【香港的夏天,没有人可以在室外存活。】
我回复:【很对,在室外一秒我就会死。】
他也秒回我:【什么时候回来?记得提前发我日期和航班号,我带着wilbur来接你。等你回来后,我们一起去Nazare冲浪,怎么样?】
【当然好。】我回复他,【我们可以立刻就去葡萄牙。我会在7月26号早上7:50抵达,航班号CX301。】
【好,到时候见。】
我抬眼看车窗上自己的倒影,脸色因为热和疲惫有点白,忽然就不那么想笑了,比起一会的好戏,我复仇的快感,我还是更想立刻回到慕尼黑,回到那个连夏日都只有和煦微风的地方,周末,我会和Samuel一起去郊外远足,去国王湖划船….
“阿遥呀,等下回家,妈妈煲好了汤给你,冬瓜薏米排骨汤,妈妈记得你爱喝。”母亲回头,笑眯眯地报菜名。
我“好”了一声,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我不爱喝,我不喜欢冬瓜的味道,喜欢冬瓜汤的,是耀祖。
但如果在五年前,她的这份殷勤,我还是会用尽全力扑过去。现在,只觉得像一场排练过度的戏,台词漂亮,走位精准,目的太过明显。
一下车,湿热像从地面蒸出来,像一个巨大的蒸笼,我把护照和机票递给海关,余光里,母亲闲不住地往前凑。我顺手把登机牌往护照里一塞,食指自然地滑过去挡住“Business Class”。
母亲看了个寂寞,却还是笑得很甜:“阿遥,你还没跟我说,机票几多钱啊?妈妈给你。”
“用不着。”我把护照收回包里,声音平平。
从港珠澳大桥口岸到小区,太阳像在天花板上烤,空气一层层往脸上压。客厅开着空调,温度打得很低。母亲在前头带路,喜气洋洋地推开一间房:“都帮你准备好啦,你瞧下合唔合心意。”
我愣了下——房间确实是家里最大那间。窗帘是新的,米白色纱帘在冷风里轻轻晃。角落里插了香薰,味道偏甜,一闻就知道不贵,但比我记忆里的闷臭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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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铺着全新四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