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氤氲,李简的面容都带上了几分朦胧,似是隔了一层轻纱。
李简为何要请王端到茶楼喝茶,是因为他有些欣赏王端。
从王端的衣着、谈吐来看,王端的家境并不算殷实。
但,他注意到王端向那摊主讨要公道时,丝毫不退缩,且他提起柑橘时的神情,特别愤怒。
因此,他猜测能让王端花五十文的重金买下二斤柑橘,定然是惦记着家里人。
王端的双手紧握,随即又松开,长叹一口气。
“唉——到底是某人微言轻,未能揭露那摊主的恶行,反而被那贪心的摊主反将一军,连累了不少乡亲。”
“王兄此言差矣,此事与王兄何干?起初,那群人不过是来看王兄的热闹,后面发现有利可图。
不想却被人反将一军,上了当,受了骗,也是他们该长长教训。
柑橘从南边运到京城来,怎么可能只卖二十五文一斤?”
王端闻言更是羞愧了,“莫说他们,便是某昨日也听信了那摊主的说辞。多谢李兄开解,是某着相了。”
“某观李兄知之甚多,不知李兄唤某一道饮茶,是有何事需要某搭一把手?”
李简微微挑眉,道:“王兄敏锐,我这却有一事,想听听王兄是怎么看的。”
“我手里一桩事吩咐了手底下人去做,他们做事很尽心,账本更是没有错漏之处。
然,我心里却有些不安,尤其是查看过账本后,更觉得这里面有猫腻,然而,一直不得其法。
心烦之下,出来透透气。恰巧遇上了王兄,听了你与卖柑橘老者的争辩,心里似乎有一丝明悟,又似还缺了一点儿契机。”
李简隐去了其中的隐秘,只含糊说了一个大概。
王端不是局中人,他没想到面前的李简是真的有事询问他。
王端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快得他差点儿没抓住。
“李兄,账本真的一丝错漏也无?”
李简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一丝错漏也无,我已查过几次。”
王端托着下巴,缓缓开口,“那么问题会不会不是出现在账本上,而是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出现在别的地方……出现在别的地方!”
突然,李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对啊,账本没问题,并不意味着其他地方没问题。
我差点儿钻了牛角尖,走入死胡同了,真是多亏了你啊,王兄!”
王端干巴巴地点了点头,“李兄,我也没帮上你的忙,不过是随口一言,李兄莫要放在心上。”
李简一直抓住的一丝感觉,骤然被王端点醒,心情颇为愉悦。
他脸上扬起了真切的笑容,问道:“王兄,你这个朋友,我李简交了,不知王兄家住何处?”
惊喜来得太突然,王端来不及多想,就将自己住的地方告诉了李简,“我住在城北的猫儿胡同。”
“王兄,今日我做东,我们不醉不归!”
王端酒量一般,又是头一次到金谷园用饭,他恨不得自己像牛一样有四个胃。
这样就能把桌上好酒好菜都尝上一遍,心情大好的他,没一会儿就醉意上头。
李简见此,吩咐侯春福准备了一些酒菜,亲自把王端送回去。
账本没问题,那么问题会出在哪里呢?
账本没有问题,隐在暗处的人,又为何要偷账本?
李简一下子就想到了修建云锦苑需要用到的材料,修建云锦苑是李简住持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工部尚书不过问此事。
工部尚书何许人也,普通的阴谋算计,在他的眼睛里,定然是无处遁形的。
李简立即吩咐手底下的护卫,暗中去查已经采买好的材料是否有问题。
李简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容易被人蒙骗,上了当,也未可知。
“主子,打听清楚了,王端家住城北猫儿胡同,家里祖上靠着有一手不错的建房手艺,逃难到京城才能勉强养活一大家子人。
王端运气有些不好,他还没跟着他爹学几年,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爹的命。
他娘靠着替人浆洗、缝补衣裳,勉强将王端兄妹三人养大。
王端没学到几分建房的手艺,只能跟着工建房的匠人们后面打下手,减轻家里的负担。
王端为何会花五十文买二斤柑橘是因为王端的娘李氏染上了风寒,吃了不少药,身子骨一直不见好利索。
王端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一个偏方,用柑橘制成的药膳,或能令李氏的咳疾断根。”
“王端的境况与本王所猜测的大差不差,是个仁义的汉子。”
思及此,李简亲自到京城最大的药堂请了一个善于医治咳疾的大夫。
李简敲响了王家的门,“王兄,我突然登门,你不会怪罪吧?”
王端一扫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