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忙脚乱地拿起平安扣,起身。走到他身后,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红绳绕过她纤细的脖颈。
系绳扣时,他的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弄疼她分毫。
温润的白玉贴在她细腻的颈间,那一抹莹白与她雪色的肌肤相得益彰,红绳更添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好看吗?”
钟离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胶着在那枚白玉上,声音有些发紧:“好、好看。”
何止是好看,那玉仿佛天生就该缀在她颈间。
云洛曦指尖轻轻抚过温润的玉身,抬眼看他,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戏谑:“原来那天没看见你,是去求了这个啊?”
钟离珏耳根又红了,“我诚心诚意求了好久,想给你一个惊喜……” 话说出口又觉不妥,像是刻意邀功,忙住了嘴,只拿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望着她,像个等待夸奖又怕太过直白的孩子。
云洛曦轻笑一声,没再逗他,“坐下喝茶吧,站着不累么?”
钟离珏这才如梦初醒,依言坐下,捧起茶杯,心思却全不在茶上。
雅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喧哗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这种独处的静谧让他心跳如鼓,又甘之如饴。
楼下,云记食肆的生意火爆异常。
新颖的吃食、干净敞亮的环境、统一热情的伙计,还有那据说“喝了能甜到心里去”的古怪奶茶,都让镇上的百姓感到新奇不已。
云青山和赵于莺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
云剑、云砚、云墨兄弟几个更是穿梭在桌椅之间,招呼客人、端茶送水,动作麻利。
周秀娘则负责照管柜台,收钱算账,井井有条。
直到酉时初(下午五点半),客流才渐渐稀疏下来。
云家人累得够呛,脸上却都带着满足的疲惫。
“快,快收拾收拾,准备打烊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咱们自己好好吃一顿!”云青山声音洪亮,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伙计们应声而动,开始收拾桌椅碗筷。
饭后,钟离珏和赵婉儿相继告辞。
云家人送走客人,关上店门,看着虽然凌乱却充满生机的堂屋,相视一笑,疲惫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云记食肆”果然如预料般生意兴隆,很快成为了春风镇的一大招牌,甚至吸引了邻近镇子的人特意赶来品尝。
云家彻底在镇上站稳了脚跟,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云溪和云见明那日狼狈离开后,再没有消息传来,仿佛从未出现过。
云家人偶尔想起,也只是唏嘘一番,便将之抛诸脑后。
他们的生活重心,已经完全被红火的生意和充满希望的未来所占据。
钟离珏依旧雷打不动地每隔两日便来云家报到,有时还会带着钟夫子来店里吃饭。
这位在课堂上不苟言笑、引经据典要求严格的举人老爷,一踏入“云记”的门槛,仿佛就换了个人。
鼻翼微动,循着那麻辣鲜香或是奶茶甜香,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快上几分,平日里总是紧抿着显示威严的嘴角不复存在,眼中闪烁着与课堂上的深邃截然不同的、属于饕客的热切光芒。
这日午间,钟离珏又陪着夫子来了。
两人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雅间,钟离珏熟练地点了鸳鸯锅底,又配了好些肉丸、蔬菜和卤味,自然少不了两杯加足了珍珠的奶茶。
锅子很快咕嘟起来,红油翻滚,骨汤奶白,香气四溢。
夫子手持长箸,眼睛几乎粘在了锅里,哪还有半分学堂里的严肃?
他先是夹起一颗虾丸,吹了吹气,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烫得直呵气,却满足地眯起了眼。
“嗯!鲜、弹、滑!火候恰到好处!”夫子含糊不清地赞道,手下不停,又瞄准了那片在红汤里起伏的薄切肉片。
钟离珏看着夫子这副模样,心下暗笑,面上却恭敬地为他布菜:“夫子您慢用,小心烫。”
几口热食下肚,夫子似乎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学生。
他瞥了一眼正殷勤伺候的钟离珏,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为师者的威严。
“咳,用膳亦不可荒废学业。为师且问你,《孟子·公孙丑上》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此‘浩然之气’当作何解?答得上,方可食下一箸。”
钟离珏执箸的手一顿,俊脸顿时垮了下来。
“夫子,圣人亦云‘食不言,寝不语’。况这‘浩然之气’,乃集义所生,非一时口舌能尽诠。腹中饥馁,正气何来?不若让弟子先存养些‘腹中之气’,再论那天地浩然,方有力道啊!”
钟夫子慢条斯理地涮着一片鲜嫩的五花肉,眼皮都未抬:“巧言令色!《论语》亦载‘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用膳之时,正心诚意亦是修行。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