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有些人没睡。
村口那辆无牌吉普车已经停了快两个小时,一动不动,像一头潜伏的野兽。他没惊动包学婕和李龙心,悄悄绕到后院,从温棚侧面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把老式双筒望远镜,借着月光瞄向村口。车内的人影模糊,但能看清副驾上放着一个黑色帆布包,上面印着褪色的红字:**地质九队**。
“地质九队?”石球眉头一皱,“那不是早就解散的单位?”
他记得八年前,地质九队因勘探事故被整编撤销,人员分流,设备封存。如今这牌子出现在一辆军用吉普上,还配上训练有素的便衣人员,绝非巧合。
他收起望远镜,转身走进屋,轻轻推开西厢房的门。波拉提蜷在炕上,盖着两床厚被,呼吸还算平稳,但额头滚烫,显然是发烧了。顾晓雨下午带回来的退烧药起了点作用,可这山里缺医少药,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事。
石球坐在炕沿,低声问:“你还记得那三个人说话有没有口音?或者他们提过什么地名?”
波拉提睁开眼,眼神涣散了一瞬,才聚焦在他脸上:“有一个……说‘回所里汇报’,提到了‘三号站’。”
“三号站?”石 龙心突然在门口接话,他披着棉袄,手里端着一碗热姜汤,“北疆地图上根本没这个地名。我查过县志,七十年代倒是有个‘三号观测站’,归军管,八一年就撤了。”
“又是八一年。”石球喃喃道,“跟我家那球出土的时间一样。”
空气忽然凝滞。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他们是冲着‘星核’来的。”顾晓雨声音压得极低,“而且他们知道不止一块碎片存在。波拉提说的‘七块’,他们也在找。”
“那就不能等了。”石球站起身,“明天一早,我就把这东西送去地质院。正大光明地送,谁也拦不住。”
“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顾晓雨急道,“他们既然敢绑架波拉提,就不会在乎你是谁。要不……让孟海安排人跟着?”
“不行。”石球摇头,“孟海现在带着工程队修路,动静太大。再说,咱们不能把无辜的人卷进来。我自己去,反而不容易引人注意。”
“那你也不能空手去。”李龙心放下碗,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这是我爸留下的老地图,画的是天山北麓的废弃勘探点。其中一处标了红圈,写着‘异磁区’。我爸临终前说,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不敢进去的地方。”
石球接过地图,展开一看,瞳孔猛然收缩??那个红圈的位置,赫然就在老鹰崖西北三十公里处,正是波拉提说的“磁场混乱之地”。
“你爸去过?”他问。
“只到边缘。”李龙心苦笑,“他说指南针当场失灵,罗盘疯转,队伍差点迷路。后来上报上级,却被勒令封锁消息,档案至今未公开。”
石球沉默片刻,将地图仔细折好,塞进贴身衣袋。
“那就更得去了。”他说,“他们想找齐七块‘星核’,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先送检,再探路,双线并行。”
第二天清晨五点,天还没亮,石球就发动了幸福250,将“李龙”用油布层层包裹,绑在后座固定牢靠。他穿了件旧工装,戴了顶破毡帽,看起来像个普通跑运输的农民。临行前,他把一张字条压在灶台下:**“若三日不归,按B计划行事。”**
顾晓雨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条围巾,想递又不敢上前。她知道石球不想让她担心,可这一去,生死难料。
“你一定要回来。”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石球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我不是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天池的雪吗?”
话音落下,摩托车轰鸣着冲出院门,消失在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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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公里外,省城地质研究院。
上午九点,石球推开大门,迎面是一排挂着编号的接待窗口。他走到3号窗口,将包裹递进去:“我是西北伊犁县收购站的,送来一份特殊样品,申请做成分分析和年代测定。”
窗口后的女技术员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个风尘仆仆的农村青年,语气略显冷淡:“有介绍信吗?”
“有。”石球掏出孟海帮忙开的公章证明,“我们是跟交通局合作项目,这是关副局长批的送检单。”
女技术员接过文件扫了一眼,眉头微皱:“这章怎么有点模糊?而且……你们送的是石头?”
“是陨石。”石球平静地说,“初步判断可能含有稀有金属元素,希望贵院能做个全面检测。”
技术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