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琪沉默了一下,指尖掐入手心,轻声回答:
“还,还好。”
她犹豫了片刻,内心挣扎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将盘旋在心头的、那个让她困惑了一整天的问题问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平时......也会这么忙吗?一直......都是这样工作的?”
张杭翻动文件的手顿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她。
灯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得像幽潭,里面翻滚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都被一层冰冷的薄冰覆盖。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拿过桌上的烟盒,又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说道,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并没有。”
乔雨琪微微一怔,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张杭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透过那层朦胧的青色看着她,继续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最客观的事实:
“只是最近,事情尤其多,需要集中处理。”
“第一,几家公司的收购整合进入最关键的实操阶段,琐事繁杂,需要亲自盯着。”
“第二......”
他顿了顿,声音似乎不由自主地低沉了一丝,却依旧维持着可怕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砸向乔雨琪:
“我有个女人,孕晚期,快要生了,我需要把接下来的工作,尽量提前压缩处理完毕,预留出足够的时间,”
他抬起眼,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看向远处:
“去陪她。”
这句话!
像一把淬了冰的、无比锋利的锥子,瞬间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乔雨琪刚刚因为一天极度忙碌而暂时麻痹的心房!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体几不可查地剧烈晃动了一下,不得不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的书架才勉强站稳。
手指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酸楚和尖锐的疼痛再次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提醒着她那赤裸而残酷的现实。
他的世界早已与她无关,他所有的忙碌和未来,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和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张杭看着她瞬间失血的脸庞、摇摇欲坠的身体和眼中那无法掩饰的、近乎破碎的痛楚,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拧搅,痛得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但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绝对冷静,甚至让语气变得更加公事公办,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强势,继续说道:
“第三,乔秘书。”
他刻意加重了这个冰冷称呼,像是在反复划清界限:
“你现在是我的生活秘书,希望你尽快进入角色,认清你的职责所在,做好你分内的工作,不该你看的,别看不该你打听的,不要问,工作中,我对你的态度会很正常,公事公办。”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
“也希望你能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保持专业秘书该有的水准和距离,明白吗?”
他掐灭了只抽了几口的烟,目光重新回到那堆仿佛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上,下了逐客令,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
“好了,今天的工作结束了,你可以下班了,或者去客房休息,或者回家,明天准时,行程只会更满。”
乔雨琪死死咬着下唇,用力到几乎要咬出血来,才能勉强抑制住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和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
她努力挺直脊背,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逃离般地冲出了书房,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被那无尽的冰冷和痛苦彻底吞噬。
回到客房,王肖霜看到她惨白得吓人的脸色、红得骇人的眼圈以及浑身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吓了一跳,赶紧冲上来扶住她:
“雨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骂你了?还是欺负你了?”
乔雨琪用力地摇头,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滚落下来,声音哽咽破碎:
“没有,他没有骂我,他只是,只是提醒我,我只是他的秘书。”
还有那个即将生产的女人和他需要预留的时间......这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口像被巨石堵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再次冰冷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曹文准时发来的明日行程表。
依旧密密麻麻,文字多得几乎要溢出屏幕,从清晨六点半一直到深夜十一点,会议、谈判、视察、应酬......甚至比今天还要满档,几乎看不到任何缝隙。
乔雨琪泪眼朦胧地看着那恐怖到令人绝望的日程,再回想今天张杭那种连轴转、废寝忘食、如同精密机器般疯狂压榨自己和他人的工作状态,以及他刚才那番冰冷彻骨、划清界限的话,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