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今天算学到了。
不过这法子在少数人身上没有用处,也许,只是因为执行官的身份?
总之,费南德斯可真有办法。
“从你入职开始,到今天,罗兰,我好像一直在给你善后…你为什么总要惹麻烦?”
当萝丝搀扶着病恹恹的女士到另一间休息,费南德斯才把食指拧成钻头,在罗兰肩膀上打起洞来:“我就告诉过你,趁早结束它们——如果你非要杀了这些护工和仆人,没有问题——我们有自己的黑牢…”
费南德斯站在罗兰面前,似乎想要透过那层薄纱般的金雾,一直看到那条蜜河里的灵魂。
有吗?
“但那样就不完整了,费南德斯。”罗兰耷拉着眼睛,干巴巴回了一句,再没有弗洛伦斯方才所见的‘神灵’模样——可怜又可气。
“…什么叫‘不完整’?”
费南德斯没好气地问。
“故事就不完整了——你不认为,”罗兰竖起两根手指,左右画了个半圆:“这才完整吗?”
费南德斯:?
“你在说什么?罗兰?”他看着罗兰比手画脚,怔愣片刻后…
渐渐的,眼底忽涌现出一股哀伤。
作为队长来说。
费南德斯很高兴见到自己的副官有独当一面的一天。
而作为朋友。
他又矛盾到绝不希望见到这一天。
因为…
就像现在这样。
道路会拿走身为‘人类’的某一份特质。
圣焰是怜悯,圣徒是恶念。
永寂之环的仪式者会不断失去对‘生’的渴望,而公正教会的‘雷鸣闪电’?
想想教派的名字。
意识到这一点的费南德斯·德温森很难不感到悲伤——因为他几乎是看着罗兰成长的。
从他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神秘,整天到训练场挨揍。从他开始展露自己的天赋,到能和自己交战不落下风——
终于。
他开始‘变化’了…
这是道路带来的影响。
他得到了许多,现在,要开始失去。
遗憾的是。
罗兰踏在一条没有冠神的道路上。这不仅意味着他没有任何大仪式可使用,更代表没有人知道,他消失的那一部分‘特质’(资质)是什么。
通常来说。
——就费南德斯观察。
非冠神之路的仪式者大多疯疯癫癫,高度近似命运。
罗兰…
“费南德斯?”
队长背朝他,重重揉了几下眼角,望着角落处低语的男女,换了个话题。
“你不该让凡人掺和进来。”
“金斯莱是我的朋友。”
“正因为他是你的朋友,罗兰,你才不该让他参与,”费南德斯叹气:“你不会想知道那种感受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或朋友受到伤害,自己却无能为力…”
“是‘死亡’吗?”罗兰上前几步,和费南德斯并肩,一齐看向角落里搀扶起身的男女——他朝金斯莱招了招手,后者没搭理他。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你能接受朋友的死吗?因为自己而死?”
“能。”
“我就知道你不能,所以——”声音停顿,费南德斯转过来,看罗兰的眼神就像看一只会飞的兔子:“…你说什么?”
“我说,‘不能’。”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你听错了,费南德斯。”
…………
……
当金斯莱搀着弗洛伦斯来到条桌前,费南德斯简单对她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对弗洛伦斯所做的一切表达感谢,并说如果她需要任何帮助,可以到审判庭来。
她是他见过的最勇敢的女性之一。
看来他也没见过多少女人。
弗洛伦斯在这场幽魂屠杀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非要说,最多扭伤了脚踝。
她没有虐待那些孩子。
但她想,倘若没有那支金色的长枪,恐怕她的下场不会比阿米莉亚好上多少…
等等。
阿米莉亚?
惊恐回头的少女这才发现,那枚‘人面海胆’竟然还维持着原本的姿态——阿米莉亚还活着。
不仅如此。
那些涂满墙壁的血浆和残肢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所见的一切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告诉过你了,那是他们的障眼法。”金斯莱似乎看出弗洛伦斯的惊讶,板着脸开口。
“安慰人的时候如果不顺带便贬低其他人,”罗兰调侃:“你就向着完美更进一步了,金斯莱。”
金斯莱诧异地看了罗兰,说你是不是把我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