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思筝,你真是疯狗不如!你发那些照片给兮若,想干什么?想逼死她吗?!”
“疯狗不如”这四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每一次心跳都牵扯出尖锐的疼痛,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曾以为自己是高槿之心口独一无二的朱砂痣,此刻才明白,那不过是一抹可以轻易擦去的廉价胭脂。她猛地抓起桌上冰冷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墙壁。清脆的爆裂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碎片四溅,如同她那颗被彻底碾碎的心。她伏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剧烈地抽动,咸涩的泪水混合着雨水的气息,在唇齿间弥漫开一股绝望的腥咸。这剧痛之下,一股更加粘稠、更加冰冷的黑暗情绪——对许兮若深入骨髓的恨意,如同深海里无声翻涌的暗流,在她心底疯狂滋生、蔓延。许兮若,那个永远苍白、永远需要被保护的名字,凭什么?
然而,恨意翻腾之余,一丝阴冷的理智如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而清醒,死死盯着墙上那道闪电撕裂天空留下的短暂惨白。高槿之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以及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恐惧——“逼死她”——在她脑中反复闪现。许兮若,那个脆弱的瓷娃娃,有抑郁症的病史。龚思筝太清楚了,抑郁症就像一枚埋藏在许兮若生命里的炸弹,导火索敏感得可怕。自己此刻若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扑上去撕咬,万一……万一真的引爆了那枚炸弹呢?万一许兮若承受不住,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龚思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太了解高槿之了。如果许兮若真的死了,那她龚思筝这个名字,在高槿之的生命里,将彻底成为一滩令人作呕的污秽。而许兮若,那个“死人”,会瞬间在他心中被无限美化、无限圣化,成为一轮永恒的、遥不可及的白月光,一轮他永远无法企及也永远无法超越的圣洁存在。在每一段感情的漫长角逐里,从古至今,有谁能赢得过一个死去的爱人?那将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道永远盘踞在高槿之心头的、属于许兮若的丰碑。
不!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个可悲的、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的“凶手”!绝不能让许兮若有机会成为高槿之心中那道无法逾越的、带着神圣光晕的鸿沟!
仇恨的毒藤在理智的强行压制下,暂时停止了疯狂滋长,却并未枯萎,而是更深地扎进血肉,无声地汲取着养分,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龚思筝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冰冷的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模糊了外面世界的光影。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彻骨的笑意。明火执仗的战争结束了,但阴影里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几天后,在城郊一个不起眼的、弥漫着廉价烟味和汗味的小通讯店里,龚思筝压低了帽檐,递过去几张皱巴巴的现金。“老板,太空卡,号码越新越好。”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老板懒洋洋地扔给她一张薄薄的SIm卡,像丢开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这张小小的卡片,从此成了她手中最隐蔽也最锋利的武器。
骚扰,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充满恶毒艺术感的心理凌迟。她像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耐心地计算着时机,只在许兮若最可能脆弱的时候出手——通常是深夜,或是阴雨连绵的午后,那些抑郁症阴影最容易悄然蔓延的时刻。
许兮若的手机屏幕,在寂静的深夜里骤然亮起,像黑暗中猝然睁开的恶魔之眼。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信息内容却精准地刺向她最深的恐惧:“他今天衬衫领口的口红印,颜色真艳,和你上次用的很像呢,可惜不是你。” 文字冰冷,像淬了毒的针。
许兮若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她像受惊的小兽,猛地将手机远远扔开,身体蜷缩起来,瑟瑟发抖。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她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在回荡。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几乎要冲破而出的尖叫。那些冰冷的文字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她千疮百孔的回忆里——高槿之的躲闪、敷衍、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晚归……怀疑的毒藤瞬间疯长,缠绕勒紧她的心脏,让她窒息。她颤抖着摸索到被扔在床角的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她死死盯着那条信息,仿佛要将屏幕看穿,找出背后那张狞笑的脸。最终,她用尽全身力气,手指僵硬地按下了删除键。屏幕暗了下去,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但那条信息带来的冰冷毒刺,却已深深扎入她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毒液正悄然扩散。她紧紧抱住自己,蜷缩在床角,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窗外,城市冷漠的灯光无声流淌,照不进她心底那片越来越浓重的黑暗。
这样的信息,如同淬毒的冷箭,精准地、间歇性地射来。有时是深夜,有时是阴沉的午后,内容从暗示高槿之的不忠,到直接引用高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