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打死他!”少佐气疯了,指挥刀狠狠劈下!
哒哒哒哒哒——!!!
西侧高台机枪哑了,但中间和东侧高台的九二式重机枪,如同两条喷吐死亡的火龙,瞬间将全部怒火倾泻向绞架下那个引吭高歌的渺小身影!
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子弹瞬间将刘瘸子干瘦的身体打成了筛子!
血雾和碎肉猛地爆开!他挺立的身躯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像狂风中的枯树。
最后一声“府”字的尾音,被子弹撕裂,戛然而止!
他死死攥着那截染血的磨条,脸上凝固着那怪异的笑容,重重地扑倒在冻土上,扑倒在那把豁口的开山斧旁。
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冰冷的土地。
“刘爷——!!!”
精瘦车夫目眦欲裂!但他没停,红着眼睛,死命拉起自己那辆黄包车,车上载着两个吓傻了的半大孩子,发疯似的冲向乱葬岗边缘一条干涸的水沟!
其他黄包车也借着这用命换来的几秒钟,冲到了水沟边。
车夫们猛地掀开黄包车坐垫下的榫卯活板!
露出下面仅容一人蜷缩的狭小夹层!
“钻进去!快!”
车夫们吼着,把车斗里的犯人连推带塞,弄进夹层!盖上活板!坐垫复位!动作快如闪电!
“走!”
车夫们拉起黄包车,不再跑直线,而是沿着水沟边缘,七拐八绕,专挑崎岖不平、能最大限度阻挡子弹的地方狂奔!
子弹嗖嗖地追着车尾!打得车棚布噗噗作响!
一辆车的车夫后背中弹,一个趔趄扑倒!车子歪在沟边。
夹层活板猛地被从里面顶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挣扎着爬出来,想拉车夫,被追来的子弹打倒在血泊里。
但更多的黄包车,像灵活的耗子,冲进了水沟尽头一片低矮破败的棚户区,消失在迷宫般的小巷中!
精瘦车夫拉着载着孩子的车,最后一个冲进一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
他喘着粗气,一把掀开车底夹层活板。
两个孩子像受惊的兔子,从夹层里爬出来,小脸煞白,浑身发抖。
车夫从车座底下暗格里掏出两把铁锹,塞给大点的孩子一把,自己抡起另一把,对着胡同尽头一处被垃圾半掩的、毫不起眼的土墙根,死命地挖!
冻土坚硬,铁锹碰撞出火星!
几下刨开浮土和垃圾,露出一块腐朽的木板!
车夫一脚踹开木板!露出下面一个黑黢黢、散发着土腥味的地道口!
“下去!快!”
车夫把孩子推下去。自己也紧跟着跳下,反手将木板拖过来,尽量盖住洞口,又胡乱扒拉些垃圾掩盖。
地道里一片漆黑,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
车夫摸索着点燃一根随身带的蜡烛头,昏黄的光照亮了狭窄潮湿的地道。
他抓起一把预先堆在入口处的生石灰粉,狠狠撒在身后的地道入口处和脚印上。石灰粉吸湿发热,迅速掩盖了痕迹和气味。
“走!”
他哑着嗓子,拉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黑暗深处摸去。
地道壁上,渗出的水滴冰冷刺骨。
乱葬岗刑场,硝烟和恶臭还未散尽。
歪倒的绞架旁,刘瘸子的尸体早已被打成了烂肉,和冻土冻结在一起,只有那把豁口的开山斧,还斜插在血泊里,斧刃上沾着碎肉和冰渣。
十七个犯人,只救走九个,其余八人连同几个车夫,倒在血泊里。
日军和伪满警察像没头苍蝇一样在乱葬岗和棚户区搜索,除了几辆被打烂的黄包车空壳,一无所获。
地道口被石灰粉覆盖,毫无痕迹。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过冰封的松花江。
虎头要塞,核心指挥室。
饭塚朝吾捏着刚收到的密电,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电文简单:“刑场遭劫,九人逃脱,疑入地道。执行者刘瘸子,临刑高歌‘包龙图’,吸引火力就义。段鹏手笔。”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
饭塚咀嚼着这句戏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巨大的要塞结构图,尤其是那个标着“毒牙?”的阴影区域。
一股冰冷的烦躁涌上心头。
段鹏…又是段鹏!
像条滑不留手的毒蛇,在暗处伺机而动!
连个快死的刽子手都能变成他的刀!
他烦躁地在厚厚的地毯上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指挥室里沉闷地回响。
绞刑架倒塌的画面,刘瘸子临死高歌的吼声,如同魔咒在耳边萦绕。
段鹏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刑场,伸到了奉天!
他会不会…
已经嗅到了“冥河”的味道?
饭塚猛地停住脚步,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