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拳走过一处处哨岗,声音低沉:“再过几日就进京了!这一路上我们走得慢,就是要逼敌人现身!”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几天不能有半点松懈!”
众人立刻齐声应道:“是!”
而远处,天幕渐沉,云层低压,偶尔传来夜枭的啼鸣,旷野上草木摇曳,仿佛隐藏着无形的杀机。
……
此时的卫清挽,站在营地正中的高台之上,远望着辽阔夜色。
她知道,这就是“静极思动”的前夜。
杀局将启。
正是万籁俱寂之时,最容易埋伏杀机。
她缓缓闭上眼,心中默念:晋王啊晋王,你真的……安排好了这一切么?
我可是给你准备好了一份大礼,你可一定要来啊!
……
夜更深了,星辰也不知何时被阴云遮住,营地中的火光愈发明亮,与夜色相互争夺着天色。
不远处,铁拳回头望了眼那静立不动的车辇,终是长叹一口气。
“到了燕郊了。”他低声喃喃,“咱们……就要到家了。”
可那种不安的预感,却愈发沉重。
一切都太静了,仿佛暴风雨前,唯一的安宁。
——风暴将至。
……
夜,已深。
营地外,寒风穿林过野,卷起一片片枯枝落叶,在地面盘旋飞舞。
天穹高悬,月藏于云,星辰无光。远处传来一阵阵山林夜鸟的鸣叫,仿佛预示着风雨欲来的征兆。
此刻,燕郊之地,大尧皇朝南境通往帝都洛陵的最后门户。
琼州车队静静扎营于官道侧边的一处林缘空地,火光零星闪动,将黑夜驱散了三分。
数十顶帐篷分列营地两翼,外围已布置下重重岗哨,明暗巡逻兵交替而行,气氛凝重而肃杀。
营地中央,两人独坐篝火之前。
铁拳与蒙尚元。
一个是大尧兵部封将,曾以一双铁拳镇南三州;一个则是如今的禁军统领,文武兼修,忠于皇命。
二人此刻却是褪去甲胄,只披一袭厚裘,面前摆着一张粗木小桌,小桌上唯有一盏茶壶,两个陶盏,茶色黯淡无光,淡得几近无味。
“呼——”蒙尚元吹了口热气,微眯着眼抿了一口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真他娘的淡。”他骂了句,放下茶盏,唇角抽搐,“铁拳,你怎么泡的?比溪水都寡三分。”
铁拳咧嘴一笑,满脸无辜:“这不是你让我戒酒么?我就随便糊弄糊弄。”
“我就想着啊……苦点淡点,也能提神。”
“我看你是泡泥水的命。”
蒙尚元摇头苦笑,但目光却不时望向营地边缘。
铁拳喝了一口热茶,忽而压低声音道:“说真的,咱们已经到了燕郊,晋王……真不动手?”
“你想说他被我唬住了?”蒙尚元冷哼一声。
“唬住不好么?”铁拳低声嘟囔,“我还希望他一直唬着,最好连皇城都不敢靠近。”
“那你也太高看我了。”蒙尚元无奈摇头,“晋王那老狐狸,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只是担心……”
说到这,他停了一瞬,抬眼望天。
“太安静了。”
“从我们离开琼州开始,就一直安静。”
“安静得让人觉得——”
“像是在暴风雨前的那种寂静。”
铁拳顿了顿,端起茶盏,又是一饮而尽,咂嘴道:“有道理。”
“这人啊,怕就怕突然不出手。”
“你说,若晋王压根儿没信咱们那一套,他现在是不是正在等?”
“等咱们放松——然后突然出手?”
“那就对了。”蒙尚元缓缓点头,沉声道:“最危险的,不是我们看见了敌人,而是我们看不见敌人。”
铁拳嘶了口凉气:“那要真来……得来个狠的?”
“嗯。”蒙尚元目光落在手中佩剑之上,淡淡道:“他若动,就必是杀局。”
“不是试探,不是骚扰,是一击毙命之局。”
“所以,得加倍小心。”
话音刚落。
“咔。”
一道极轻的响动,自不远处草丛中响起。
两人神色一凛,瞬间对视。
“你听见了?”
“听见了。”
“不是风,是动静。”
“有人来了。”
几乎没有犹豫,蒙尚元与铁拳双双起身,动作迅捷却极为轻巧。
铁拳第一时间后退两步,双目警惕地扫向四周,手中拎起一柄铁戟,沉声低语:“看方向,是右前方,靠近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