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张允返京,带回成德全案新证——
包括主犯尸检未封、地痕新异、口供为假、证人失踪、官仓改账等证据一应俱全。
而更惊人的是——主犯“并未死”。
所谓“自缢”之人,是一名流民假扮。真主犯早已被“密押”,由仓吏严控口供,只为替上官洗罪。
案情一出,朝堂哗然。
朱标立刻上奏,请旨重审,并交御史台参刑部审理不力、顺天府丢案、御史失察三责。
三司皆震。
朱元璋看完奏疏,只笑了一声“这小子,真敢动了。”
但他没有制止。
因为朱瀚,早已私下递了一道密折,只一句话
“太子之责,不在为民伸冤,而在执笔书法——让法度之笔,不再为人所挟。”
“臣保,朱标无私。”
朱元璋放下奏章,看向窗外“那便让他执笔吧。”
而罗文谨收到消息时,整个人瘫坐案前。
祝茂阳呆滞问“该怎么办?”
罗文谨声音嘶哑“没想到……他们早就在案前布了‘局中局’。”
“这已经,不是清查旧案了……这是要从‘律’中,将我们拔皮。”
这夜,朱标站于律清司前庭,看着窗中灯火通明,纸卷堆迭如山。
他忽然问顾清萍“你可知这律卷中,有多少冤魂?”
顾清萍轻声答“数不尽。”
“那你可知……这一次我动律,是要动多少人的命?”
“也是数不尽。”
朱标缓缓闭眼,语声低沉如寒风“那就让他们知道——律,不是权的奴。”
朱瀚正独坐于王府书房,窗外槐影婆娑,一轮清光落在漆木案几上,洒出一地银辉。
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不急不慢,却极有分寸。
“进来吧。”朱瀚放下书卷,声音淡然。
门推开,踏入的是那名最得力的心腹黄祁,一身素青衣袍,眉宇间透着股精干之气。
“王爷,太子殿下派人来请,说是想请您一同前往永巷观马。”
朱瀚眉峰轻挑,笑意从眼角浮起“他倒是闲得住了。”
话虽如此,却仍然起身换袍,道“罢了,我这几日也实在闷得发慌,走一趟也好。”
黄祁低声道“王爷近日连上两处签到,西苑那批新种牡丹与苏州织坊进贡的细锦尚未过目。”
朱瀚瞥他一眼“牡丹总会开,细锦也不会飞,太子若主动相邀,不应失礼。”
半个时辰后,永巷马场。
阳光落在广袤的草地上,一排矫健战马正在围场内奔腾。
朱标已换了轻便便服,脸上挂着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皇叔!”朱标快步迎来,伸手挽住朱瀚的手臂,“今日得了一匹西域汗血,火红如霞,驯得有些脾气,正合你这般好动的人骑!”
朱瀚望着他,似笑非笑“你倒是会使法子,将我哄来陪你遛马。”
朱标嘿嘿一笑,低声附在他耳边“其实我是真有话说。”
“哦?说来听听。”
两人沿着围场边踱步,远远避开侍卫与随从。
朱标垂眸思忖片刻,才道“皇叔,你可还记得江南进京的张苑?便是那位擅画人物的工匠。”
朱瀚微微点头“记得,他在御前献画一幅《太宗出征图》,倒颇得父皇赞赏。”
朱标压低声音“他近来画了一幅新作,名唤《月下观影》,画中人……酷似太子妃。”
朱瀚神情微变,眯起了眼“你怎知?”
“昨夜他应礼部尚书邀请赴宴,醉后露出此画,幸亏被刘恭及时制止,不然……”朱标声音发紧。
朱瀚停步,目光冷了几分“张苑这等小人,竟敢妄动不轨之心?”
朱标咬牙“我已让人将他幽禁于东厢偏院,未敢声张。若叫父皇知晓……恐怕太子妃也难脱干系。”
“她并不知情。”朱瀚语气斩钉截铁,“清萍一向端庄,这种事,与她无关。”
朱标望向朱瀚,神色复杂“我知皇叔对她……另有看重。”
“废话。”朱瀚回头盯着他,“她是你的妻,你不护着她,叫我如何安心?你若生疑,日后大明江山如何托付于你?”
朱标顿了片刻,低头喃喃“我没怀疑她,我只是怕……怕这件事继续下去,会有人借题发挥。”
“自然有人等着你出差错。”朱瀚冷笑,“但那也要看你是如何应对。”
朱标紧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皇叔,我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只是一入这深宫,处处是泥沼,步步是陷阱。我自问谨慎,却仍惶惶不安。”
朱瀚拍了拍他肩膀,语气转柔“标儿,你心有仁厚,这是好事。但太子之位不是仁厚就能坐稳的,你得学会冷眼看人、铁手断事。”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