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还有机会。”
对于穆鸿直呼义忠其名,贾敬并不奇怪,事实上他对于已故的千岁,同样没了当年的那份愚忠,人过半百,许多事情都能想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无瑕的王,所谓忠心不过是年轻时为逞血勇罢了。
“那是你的机会。”他知道穆鸿心中有仇恨,这么多年从未消散,可贾家并不是东王府的附庸,贾敬摇了摇头道:“就算如你所说,一个在世人眼中根本不存在的人,你如何让他光明正大的走到前台。”
老者便是东平王府的这一代的家主,穆鸿。
对于贾敬的拒绝,穆鸿并不奇怪,别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就算是当年贾敬也不可能为了义忠王府而搭上整个贾家的,即使如此,他依旧坚持来见贾敬,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且,贾家早就已经是船上的人了,此时还下得了船吗?..
“不用急着拒绝,我还能撑一段时间,你还有时间考虑,至于你所说的那个问题,尽可拭目以待,我会让他光明正大的走到台前的,只是到那时,希望你不要再拒绝我的好意。”
“慢走,不送。”贾敬起身送客道。
......
宴到半中,大明湖上突然落下了雨滴,夏日的天气总是阴晴无常,起初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还能让亭中的宾客领略雨中湖景,可惜随着雨水越下越大,湖水已经漫上了小洲,如此接风宴自然也只能提前结束了。
也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迟迟等不来京中的消息,自雨水开始落下后,贾瑛的心情总是提不起来,最终只能随一众官员登上了楼船,离开历下亭。
船行的方向与来时是相反的,回首向湖岸的另一边望去,又想起了之前让那书生作的画。
“二爷,雨下的这么大,估计人早走了,等天晴了,小的再来湖边找他取画就是了。”喜儿似乎看出了贾瑛的心思,在一旁说道。
贾瑛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过是一副画而已,当时也只是一事兴起罢了,有没有都无所谓,他此时更忧心的是黛玉她们。
不知府里的众人离京了没有。
走到了哪里?
如果是运河上的话,此刻也应该下着雨吧。
“这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刘培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与贾瑛并肩相立,喜儿则已经退出了丈许外。
“刘大人。”贾瑛向着刘培俊微微点头。
“贾大人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这大明湖的雨景怡人,可惜雨大了些。”
刘培俊点了点头道:“是啊,好好的一场接风宴就被这大雨给搅了,总归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希望此次乡试能够顺利,你我也好向朝廷,向山东士子交代。”
贾瑛眉头微微一蹙,没想到这位刘大人还信这些,不过是一场大雨坏了一次接风宴而已,距离乡试还有些日子呢,可听刘培俊这么一说,贾瑛也觉得这场雨有些不大吉利。
“贾大人,朝廷命你我主持此次山东乡试,皇恩浩荡啊。臣受君命,不敢不慎,距离乡试的日子也快到了,这考题一事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商议一下。”刘培俊说出了此次的目的。
贾瑛闻言,笑道:“大人是翰林前辈,又是主考官,下官后学末进,一切都还是以大人为主,下官还要跟大人多多学习。”
“贾大人过谦了,你可是己亥科的探花郎,一手锦绣文章,朝中谁人不知,是你我该相互讨教才是。”刘培俊面露笑意,他虽也是翰林出身,可当初入翰林院,只能从庶吉士做起,哪能比得上贾瑛起步就是翰林院编修,新科进士入翰林,修史遍书是第一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是以从翰林院出来的,别的不好说,对古今子集经义的了解并不会差,担任一个乡试的主考官是足够的。
贾瑛之名,刘培俊是早有耳闻,此前还一直担心对方年少成名,只怕傲气难当,不好相处,此刻听贾瑛这么一说,心中倒是松快了许多,可该谦让还是要谦让一下的。
不是他非要争什么,而是主持科考本就是一种机会,山东士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往年每科都能出不少的进士,他的年纪自然不能与贾瑛相比,想再进一步,这士林的名望还是很重要的。
“非是下官自谦,实在是下官首次担任乡试副主考,何况主次本就有别,下官还是一切听刘大人的。”贾瑛再次说道。
刘培俊见贾瑛执意,也就顺水推舟,说道:“贾大人年少功成,却依旧虚怀若谷,这份气度胸襟,让人佩服。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却之不恭,卖一回老了。”
“理当如此。”
只听刘培俊又说道:“这样,这首场七题便由老夫来开个头,次场五经和诏判表诰就有贾大人来拟,末场五道时策,你我各拟三道,取其中五道如何?”
“一切皆听刘大人吩咐。”贾瑛拱了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