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们引进门的女主人神情疲惫憔悴,眼下积着泪痕,但穿着打扮地并不像农妇。
“我在镇上的织布厂当女工。”她简单地解释,屈膝坐下后不停拿手帕揩着眼泪。
禅院真希一连问了几个与咒灵相关的问题,但女主人也只是吱唔着不言,眼神间或飘向室内另一个房间。
她的反应不对劲。
禅院真希皱了眉:“这位太太,我们是东京来的咒术师。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追查那只怪物的消息。如果你知道什么相关信息的话,也会对我们产生帮助。”
女主人有了些动摇,她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定格为让人不忍心直视的绝望表情。
“是我的女儿她被怪物抓走了”她终于说出口。
然而这时,房间后的男主人也再也沉不住气,砰地一声推开门,板着脸走出来。
“别听这种无知妇人的话!”他的语气生硬,“我们家从不相信这种鬼神之说。小葵确实走丢了,我已经上报给了警察,他们自然会去查!”
女主人大概已经听惯了男人这样的话,闻言只是愈发痛苦:“都是你!我整天在厂里为了家里的生计,明明明明让你照顾好葵的——女儿都走丢这么多天,你这破老师有什么好当的?”
奈由多讨厌这些人类散发出的味道。
她苦着脸吐吐舌头,直接从争吵不休的夫妇身后溜走,留下禅院真希一个人去处理这档事情。
从昏暗的室内出来,奈由多微微眯起眼睛。
远处西下的斜阳失去城市高楼的遮挡,远远地缀在一望无际的田野边沿。
五条悟叉着腿随意地坐在近旁的草坪上,他望着夕阳的方向,摘下来的墨镜一圈圈在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打转。
苍蓝的眼睛里盛下极尽灿烂。
“植物和天空都是没有咒力的。”他没有侧头,就这样和在他旁边坐下的奈由多说道,“所以看看这种风景还是种蛮不错的放松方式。”
“嗯。”奈由多语调平平地回应。
但其实她也是能够理解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气味。恶魔的能力或者说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像是呼吸一样下意识地去处理这些信息。
即使陷入了沉睡,活在喧嚣中的大脑也永远无法获得安眠。
因此,远离人群渐渐平静下来的这般心情,总是隐于危险而又弥足珍贵。
奈由多于是抱膝盯着五条悟流畅立体的侧脸发了会儿呆。
五条悟也很大方地免费展示着自己的美貌,卷翘的睫毛偶或一眨,像是花间被微风惊起的蝴蝶。
相比起他们的一派安然,唯一一个还在心系任务的禅院真希已经快到焦头烂额的地步了。
她从这对相互推诿着责任的夫妇中艰难了解到他们的女儿小葵是在两天前失踪不见的。
在当地小学当教师的丈夫并不希望自己女儿走失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因此也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和女儿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得知女儿在走失的前几天一直和周围人说她看见了只会吹竹笛的怪物。
“就是这样。”禅院真希揉了揉眉心,“这家人的女儿很有可能是遭到了同一只咒灵的袭击。”
这只咒灵通常出没在夜晚,在夜晚温度骤降的山间一直等待它出现并不现实。
但介于这对夫妇或许并不欢迎咒术师的借宿,于是他们就顺道走近了山野间的另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自建宅侧面朝向主路,是难得一见的老式砖瓦房,在晚霞迟暮中显得有些阴森。
主人似乎疏于打理周围的植被,放任这些野花野草蓬勃生长着,几乎隐没了石砌的阶道。
走近看,木制的门柱也风化地很严重,摇摇欲坠。
像是鬼屋。
但是即使里面真的住着一只鬼,身经百战的咒术师们大概也会面不改色地长驱直入。
主人家听到敲门声后拉开和居室的栅门,从侧面探出一个头来。
是个戴着眼睛、满是书生气的男人。
这个平平无奇的鬼屋居住者名叫草壁达郎,知道奈由多他们是来借宿之后很热情地敞开了大门。
“正好,我家房子很大,很多房间都没有住人呢。”
内部同样是古旧的木制结构。奈由多并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因此好奇地左看右看。
室内开着暖黄色的台灯,草壁先生之前应该在看书,文献卷籍乱糟糟地堆叠,桌上有吃剩的半份饭团。
奈由多觉得有点饿了。
草壁先生很快察觉了奈由多直勾勾的眼神,给他们安排好房间和被褥后又端来了青梅茶和一整盘的饭团。
“谢谢”奈由多刚说完就被禅院真希死死按住了继续感谢的动作。
等草壁先生出去和五条悟进行大人间的谈话后,禅院真希才在奈由多茫然的目光中挤出一句解释:“结婚生子的男人是不能用你那种方式来感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