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奭哼笑道“林大人啊,你真是远离朝堂之人,才会信了这些官方之词。不过也难怪,如果不是这样宣称,又有谁愿意把自家孩子送上战场呢?好歹都是保家卫国,哪怕是牺牲心里也能舒坦些。可他们殊不知,他们的家人殊不知,他们只是这场邪恶政治的牺牲品,何来鄌国英雄一说?”
林书进焦急地问道“鄌国损伤严重吗?死了多少人?”
李奭道“前方传来的消息只说是惨败,但并未清点出具体伤亡的情况。想必现在大哥也正在想法子扳本吧!可惜,我那好大哥从来不是习武之人,对用兵之道也不甚熟悉。如果是吟诗作赋,他定是不输旁人。可战场哪里是文人雅士的练兵之地?如果他再这么拗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林书进虽远离核心朝政,可鄌国的基本政治格局他还是明白的,大王子李稷不善骑射是人人皆知之事,此次战役他作为名义上的主帅确实不妥。
鄌王竟一意孤行,以百姓之血肉铸就其子之功勋,真是令人寒心。
但转念一想,这消息也不尽可信。尚文派与尚武派的对峙已有多年,互相拆台是常事。
更何况魏泽明也曾在书信中谈过大将军谢廷会与晋王之母王贵妃想要联手致其于死地,进而获得鄌国军队的绝对领导权一事。
魏泽明因流亡途中脱逃被杀,以至牵连族人的说法一直都难以置信,可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说是谢廷会联合王贵妃来一招杀人灭口也未可知。
既是如此,李奭今日造访定是想要拉拢,如若魏泽明真是被其母亲所杀,焉能助纣为虐,与虎谋皮?
想到此处,林书进终于定下神来道“前线尚且未传来消息,说不定是敌军为动摇我国军心刻意所为。我们且不可自己先乱了阵脚。”
李奭见到林书进神色大变,也不惊慌,依然从容自若道“我和林大人一样,真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不过最多半个月,林大人就会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大哥此等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我断不敢苟同。如若一日我能为太子,定以仁辅佐父王治理天下,不到万不得已断不会轻用武力。非要到了那一步,我也会冲锋陷阵,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保我大鄌国威。”
林书进笑道“晋王殿下英勇过人,臣早有耳闻。如若真能如殿下所言,也是我大鄌的福气,百姓的福德了。”
李奭从交椅上站起来走到林书进身旁,躬下身在其耳边道“林大人,我敬重你的为人和智慧,也相信你定能择善从之。只要你愿意跟随我,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不在话下,你所期待的盛世之景也指日可待。”
林书进不觉哼哼直笑,打哈哈地回着“晋王殿下好会玩笑,我一边缘小官岂有能耐搅动政局?”
李奭笑道“林大人太谦虚了,就凭你几日之内就能征兵上万的本事,整个鄌国找不出第二个人。你也就别跟我卖关子、打哈哈了。鄌国的天下迟早是我兄弟二人中一人的,何不早做出抉择呢?”
林书进自知已推脱不过去,又担心直接拒绝会导致杀身之祸。自己的性命倒是小,牵连了家人就不得了了。
于是道“晋王殿下心怀大志,定有容人雅量。承蒙抬爱,受宠若惊,还是容臣思量一番再做回复,不置可否?”
立在一旁的宋青一听脸色大变,一个箭步上前,右手就去摸腰间的剑,却被李奭一手按了回去道“好没规矩,还不快快下去。林大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理清思绪罢了。也好,等到战场那边传来消息,相信林大人自然就能立刻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桃平静候佳音。”
说罢,点头示意了下宋青,双手合拢朝着林书进微微一拜便直向大门走去。行至门前,忽儿转身笑道“令嫒林冉聪明机警、秀外慧中,着实惹人怜爱。”语落便又起步,从容自若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在回客栈的路上,宋青跟在其后沉默不语,李奭猜到了他的心思,主动挑明了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跟他动动粗,不必留时间给他准备应对之策?”
宋青一肚子怨气不敢发,闷着声回道“属下只是想不通殿下为何要答应他的缓兵之计。”
李奭停下脚步,回过身道“宋青,你可知这世上最难的事是什么?”
宋青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李奭继续道“是捕获人心。像林书进这样的人,半点逼不得。只有他心悦诚服地跟着我们,才能为我们所用。眼下鄌樑之战,鄌国败退已成事实,不用多久他就必须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到那时不用我催他,那些在他慷慨陈词下将自己的亲人送上战场的人们也会逼着他做出决断。林书进无心涉及政治斗争,于我来看很大程度是为其家人考虑。只要我能确保他家人的安全无忧,他就没有理由不跟着我干。”
宋青一脸茫然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奭低着头浅笑道“试想看,如果他的女儿成了侧妃,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