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见父亲这幅表情立马就明白了林然的身份一定有异,而且十分珍贵,父亲一定是要掩饰什么才说了谎。
眼下之际最重要的是找到林然,这家伙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哪里去呢?
林书进素来以家务事勿扰百姓的观点,坚持不让衙门的人帮忙,吩咐家里的人从东西南北几个方向去找。无论找没找到,两个时辰后都回到林府的大厅碰面。
于是,林家三兄妹,林夫人,乐儿,林书进自己,一共六个人急匆匆地分头行动。其中林礼和林循在一组,林夫人和乐儿在一组。
一家人差点就要把桃平县城掀了个底朝天,最终林循和林礼在“欢乐阁”,桃平县最大的赌坊找到了已经输得一文不剩还恋恋不舍地站在一旁观望的魏然。
林循当时就怒火中烧,冲上去一把抓住魏然的衣领,两个人四目相对地僵持了很久,还好林礼及时拽开了林循,才免了一场对决。
回到家,林书进看到魏然安然回来了顿时舒了一口气,可听说他是跑去赌场了,立刻气地满脸通红,扬起手就要打他。被林夫人双手抓住,硬是拉到了大厅的一隅。
“老爷,忍住。万万不可动手,否则他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忍忍忍,这种事怎么能忍?他都跑去那种地方了,说不定明天就跑去寻花问柳了。”
“老爷,你听我说。现在这孩子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他要看看我们是不是真心能接纳他,接纳一个有很多缺点,专做坏事的他。他这是在试探,如果你打了他,他便永不会再接纳我们了。”
林书进并非一个情绪的奴隶。他之所以会如此动气,很大程度上是觉得自己对不住魏泽明,没有替他教育好孩子,是愧疚在作祟,是深深的责任演变而来的良心不安。
“老爷,不过就是一些银两。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输掉了就算了,这个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待会儿啊,你那宝贝女儿肯定会替你处理的,你就放心吧!”
林夫人暗示林冉会接盘的说辞立刻止住了林书进杂乱的思绪,他正纠结如何借此机会教育魏然,想来想去也没得好法子。既然如此,就交给那丫头善后好了。
夫妻两人商量完便回到厅中,只字不提赌坊的事,只是交代林循照顾好林然的起居,夜里凉了再送一些被褥给堂弟。
听得林循是恨在心口难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满嘴跑火车地哼哼哼。
林冉见父亲如此便知自己得做些什么,待人都散去了,站在魏然身边的她轻描淡写地开了口“你输掉的是我爹两个月的俸禄,一百个灾民的冬衣,五十个孩子的课本。浪费的是练一卷‘兰亭集序’的时间,打一套虎骨拳法的精力。试探的是六个关心你的人的真心,赔掉的是你意气风发的好时光。”
说完林冉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独留魏然一个人愣在原地。
林冉敲响了父亲书房的门,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真相。林书进知道自己瞒不了女儿,也没打算说谎,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冉。
除了魏泽明一家被灭门,林书进还告诉了女儿魏然不尽人意的家庭成长环境。
魏然的父亲虽贵为兵部尚书,掌握鄌国三分之二的军力。可他常年征战在外,很少能如自己一般陪着子女。从小就很少见着父亲的魏然主要是和母亲相依为命。
其母杜氏温柔贤淑,大方得体,和魏泽明是青梅竹马,在他未登上仕途之前就一直追随魏泽明。两个人感情极好,魏泽明即便日后大权在握,依然没有三妻四妾。
可不幸的是就在杜氏生产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精力衰竭而死,孩子也胎死腹中,一尸两命。那时候的魏然只是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目睹了母亲的亡故,一夜之间魏然就颓废了。
接踵而至的是王上的赐婚,王上以魏尚书护国有功,家中未有妻氏为名,将永和郡主赐给了他。魏泽明无法拒绝,又无法背弃自己和杜氏的情感,只有在婚后不到一个月主动申请驻守边陲,以防范邻国挑衅。
从此魏然便恨上了他的父亲,想着自己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就另择良人。又在短短时间内弃自己于不顾,离开魏府,留下他一人。
永和郡主明面上善待魏然,其实根本放任不管。没过多久,魏然就学坏了,学业荒废、成天喝酒、赌博游荡、不务正业,一个好苗子就此废了。
听父亲这样一说,林冉霎时明白了魏然的一切放荡不羁,他的冷傲不屑、格格不入,看似最恶棍的人内心却包含热泪,如同含着珍珠的贝壳,有一层坚硬而硕大的壳。
一旦伸手去触碰,就会被夹伤手,可如果真的下定决心去撬开它,终能得到那颗耀眼的明珠。
自幼看着父亲四处救济穷苦的林冉,最是见不得世间的疾苦,她曾愤恨世道的不公,为沦为底层的人叫苦叫冤。可这些不但没有丝毫效果,还让那些本来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人更加怨声载道,一种被压迫的苦进而转化为对这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