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渐暖的氛围立马就凝固了,林书进的尴尬骤增,真没想到魏然真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即便落难至此,也仍旧不依不饶。
“哦,原来如此。那以后我就叫你‘耗子哥’吧!真没想到堂兄还挺会给自己取外号的啊!”
林冉的幽默和机灵让本以为占着上风了的魏然大吃一惊,又无力反驳。骂了别人是狗,自然就是认了自己是耗子的事实。但这话又是出自自己的口,半天想不到什么好对策来应对,愤慨不已甩头就走。
原本想着给人丁稀少的家中多添一个人,孩子们会因为多了一个伴而欢快不已。没想到会如此尴尬的收场,这让林书进久久无法平复。
他本想单独找魏然谈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让他全然接纳自己和这个新家庭。可林夫人却劝住了他,让他给孩子多一点时间,贸然去沟通会给本来就糟糕的局面雪上加霜。
家破人亡的孩子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而且多有深刻的仇恨,复杂纠结的情感郁结于内心并非一日两日可以驱除。加上事发之后的几个月,魏然不但没有情绪的出口,还要陷入到东躲西藏的亡命之徒,精神上一定受了不小的伤害。
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静制动,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用爱去感化他,万万不可心急。林书进细想夫人的建议的确有道理,正可谓难处之事宜缓,看来此事确实不能急。还是尽可能给魏然创造好的环境,一切慢慢来。
于是林书进让儿子拿了生活用品、干净的衣服以及一些碎银子给魏然,并带他到自己的房间住下。
魏然看到林循依旧是一副冷傲的模样,林循说了一大串,他就“嗯”了一声。接过东西,冷冷地回了声“谢谢”就立马合上房门,闭门不出。
直到晚饭时候,林夫人亲自来敲门,魏然才开了一小个门缝,整个人堵在门缝里望着夫人,显然不打算让她入内。林夫人是心思缜密且平易近人的女子,她从心底里可怜这个孩子,看着他一脸警戒的模样,她便退了几步说话。
“林然,晚饭做好了。你是想出来和我们一起吃,还是我送来你房间呢?”
“请叫我魏然,夫人!”魏然决绝而坚定地回复道。
显然他对林书进对自己身份的安排并不接纳。可对于林夫人他的态度还算客气,他不是木头人,他能分辨出善意,在他迷茫的眼里林夫人依然是一个亲和的人。
“魏然,我知道你对林叔叔给你安排的身份可能并不满意,但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到安置你的最佳办法了。桃平县方圆几十里,街坊四邻谁家多了一个人,第二天全县就会知道。林叔叔把你乔装成远方亲戚的儿子,一来可以减少外人的疑虑和议论,二来你也能名正言顺住在这里。”
“既然是远方亲戚,姓氏自然是要改的。我和你林叔叔叫着‘林然’,就觉着你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多亲切啊!婶婶明白你内心苦,你承担了本不属于你这个年龄应该承担的太多太多事。”
“如果有可能,叔叔婶婶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你减轻痛苦。可人生还那么长,谁也没办法一帆风顺,有的人吃苦在前享乐在后,有的人享受在前老时吃苦。相比起来,老时吃苦怕是更凄凉。”
“现在虽然难一些,可你马上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你有强壮的体魄、敏锐的思维,用不完的力气。在你年轻的时候把苦都吃了,日后只会越来越好。”
林夫人这番话句句入心,魏然那颗已经冰冻了太久的心一下竟有些松软,他分明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可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林夫人发现。他的警惕和冷漠已经成为了他生存的一张面具,只有日夜戴着它,才觉得自己属于自己,才不会迷失自我。
林夫人并不期望第一次沟通就有效果,她倒是极度有耐心,看到魏然没有再顶回来,她已经阿弥陀佛了。
“林然,我想你需要一些时间。没关系,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等你。直到你想要融入我们这个家庭,每个人都会以最大的善意接纳、欢迎你。我待会儿让冉儿把饭菜给你送到门口,你饿了就开门来取,晚上我再做些润肺的凝露,让你睡得好些。”
说完林夫人就走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魏然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母亲。
如果母亲还在,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想来自己也是有娘疼,有娘爱的孩子,可上一次在娘怀里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怕都要记不得了。只有脚上这双娘亲亲手缝制的红色锦缎靴一直陪着自己。
林冉来送饭的时候,魏然的屋子里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林冉在窗户外张望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敲了敲门,连续敲了好几下全然没有反应。有种不好的预感在游荡,推开门屋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见半个人。
林冉赶紧跑去找父亲,又叫来哥哥商量对策。林书进听说魏然失踪了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