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与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喝酒,也不会喝他们的酒,而木通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他城府太深,深到令段啸林恐惧,和他喝酒,如坐针毡,浑身都不会舒服,那样的酒毫无趣味,就如穿肠毒药,难以下咽。
与木通喝一杯就已经足够,再多就不行了,就像木通本人一样,有过一次交集就够了,最好以后都不会有交集才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段啸林不觉得,因为他不需要朋友,更不会与木通交朋友,他要的只是一个人,一壶酒,一剑天涯。
只是这样的要求仿佛都变得无比的困难,悲伤总是围绕在他的身旁,他就是一个不祥的人,走到哪里,悲伤就到哪里,永远躲避不了。
段啸林自嘲一声,也不再理会木通,叫了一壶最糙最烈的酒,一个人静静地喝了起来,辛辣的酒精进入胃里,段啸林顿时感觉到无比的舒爽,不理会其他,仿佛整个永乐楼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一杯酒,也能喝得十分舒心。
即使醉了,迷蒙中的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这是有过悲伤,有过疼痛的人才会懂得。
这使段啸林永远与永乐楼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他不适合这里。
因为永乐楼,仿佛永远都不会有悲伤,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烦恼,丢开了束缚,放下了尊严,尽情的寻欢,尽情的释放,不堪入耳的声音,不堪入目的画面,在这里是那么平常,段啸林厌恶这些,讨厌这些,在他看来,这里比屎尿屁还要恶心。
他只想见一眼花洛雨,哪怕是远远的一眼就够,可是,他又害怕见到花洛雨,对花洛雨,他只有愧疚,只有自责。
段啸林屏蔽了一切,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管他天堂还是地狱,没有任何区别。
这一刻只有酒,最烈的酒才是他的一切,就算天下第一的美酒,天下第一的美人,在他的眼前,都会不屑一顾。
幽幽的琴声响起,如天籁之音在永乐楼里回荡,其他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皆沉醉在这幽幽的琴声中,不管懂还是不懂,都被吸引,有种此曲只应天上有的意思。
花洛雨坐在一张古琴后面,素手轻轻的拨弄着琴弦。
没有人不认识花洛雨,也没有人不被花洛雨倾城的容貌吸引,就像一朵青莲,濯污泥而不染,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身在永乐楼,却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因为她太高贵了,高贵得如同临尘的仙子,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在永乐楼这种风月场所,多少人都有一种想为她赎身的冲动,哪怕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这是一个高贵的仙子,也是命运多舛的女人。
苍白的脸庞上毫无血色,一双本是灵动的双眼如今变得无神,静静地坐在那里,犹如一具行尸走肉,除了段啸林,没有人能够懂得她心里的悲伤,可是,段啸林不敢上前,没有一丝勇气,即使被酒精麻木,也没有勇气。
可怜的人,悲伤的曲,再次见到花洛雨,段啸林的心碎了,是那么疼痛,犹如刀绞。
“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懦夫,这个懦夫却亲手将这个女人送进了地狱,她那悲伤的脸,她那绝望的眼神,让人怜惜。”木通的话悠悠的传来,传递在段啸林的耳中,无比的刺耳。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段啸林紧紧的挠着自己头发,身体在颤抖,心脏在剧烈的收缩,无比的痛苦。
“那是怎样的?”木通笑得很开心,也很愉悦,仿佛段啸林此时的样子令他无比的畅快。
“你闭嘴,我要杀了你。”段啸林目眦欲裂,血红的双眼瞪着木通,散发着冰冷的杀意,如同一直咆哮的野兽,恨不得立刻撕碎木通。
“哈哈哈,你这恼羞成怒的样子才像一个真正的男人,可是,这有什么用,如果当初你有这么男人,也不会将她推入无尽的地狱。”木通说道,眼中充满着叽笑,说的却是事实,如果当初段啸林没有坚决的离去,而是带着花洛雨一起离开,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伤。
被说道痛处,段啸林气喘如牛,血红的双眼,隐隐有一丝恼羞成怒,微微颤抖的身体,如狼一般丝丝的盯着木通。
一念之间,虚伪的尊严,酿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如果可以,段啸林绝对不会这样。
“你找死。”段啸林怒吼道,舞动手中的竹笛使出天玄九剑,对着木通攻击出过去,永乐楼,一个段啸林充满伤痛与耻辱的地方,一刻都不想再待,只想杀了木通,永远离开永乐楼。
这是段啸林含怒一击,剑法早已超出了天玄九剑的范畴,隐隐有一丝第十剑的味道,强大的剑意从竹笛而发,对着木通攻击而去,所过之处,桌子应声而碎,扬起无数的木屑,就连一些多次不急的人都被掀翻,身上的衣服被剑气撕碎,在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