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奇低头微笑,双手叠在腿上,一根食指空闲点点:“我承认简-艾斯这件事上有我的过失,所以我进行了一系列补救。目前发现这件事情与十二戒无关,只是有人运用了他们的手段。”
“你说无关就无关么?”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厌恶,“难道你去过那座山,亲自找十二戒的人确认过?”
“是的。”对面人平和出声。
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的眼角不受控的痉挛半许,望住这温和导师,像是找到一个真正的疯子。
“回到事情本身吧。”气氛寂静,灰蓝色条纹西装上的花束被抹亮,是六月开放的月季花。
“我目前知道这群人曾在圣克鲁斯出过一次手,但简-艾斯没受影响,原因为被仪式呼唤而来的恶魔拒绝了交易。”
“是筹码太低了么。”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将信纸随意一扔,摘下眼镜,“恶魔是最贪心的存在,一位略有天赋的青年,确实入不了大部分恶魔的眼。但这也无法证明这恶魔与这群写信人有关,说不定这恶魔都是他们的嫁祸者。”
维奇没有回答,转而道:“我依托了一些人脉收集了更多线索。目前与那位恶魔交易过的人数已经过百。而且简-艾斯的情况也进一步有变,那位恶魔主动定位他的锚点,甚至暴露一些底牌。好在没有完成自己的期许,甚至都未再次见到艾斯。”
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霎时抠住“再次”这个单词,眼神转暗,手掌摊平放桌。
“这个孩子已不再纯净。”白胡子维奇说出一句巫师用语;笑容温和,让对面人不堪受辱的攥紧拳头。
纯净,想必又是在形容那场让武夫笑掉大牙的祭祀。
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到此时都想不明白那个被当场抓获的巫师是脑子进水还是中风,不论妓院那种场合,还是被称为祭品的妓-女,赤条条的巫师显然用床褥都盖不住这种惊惶无措,何况该死地大喊着“我在祭祀”这种蠢笨之语。
游荡在窗帘之上的纹路古怪流转。
白胡子传奇收回眼睛,推下眼镜框笑问道:“别生气,我只是很不喜欢这种躲在暗处的老鼠,但人们总热衷于扮演不同角色,也许这样才能更好展露私心,更好去做曾经不敢做的事。”
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面色阴沉的冷笑三声。维奇也没有刻意不给梯子,继续聊刚才话题:“简-艾斯绝对见过不只一种恶魔,甚至与它们进行了许许多多的交易。”
阳光使镜片完全刺白。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皱眉躲开这抹反射来的光,手收紧,抬头看住这个传奇:“我不清楚你说的这些事,而且这应该是你的事,你是他的导师,我没有理由为你分忧解难,我们的关系依旧冰凉。”
“这不是重点。”白胡子下的喉结震动,惊出桌上茶杯的一圈涟漪,“我说了简-艾斯遇见的恶魔不止一个,你分明知道这件事情。”
阳光有些冷了,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起先未反应过来,紧跟着背脊紧缩,终于知晓对面这位长途奔袭而来的人的真切心意,嘴唇不规律翕动——很快,周边气温迅速降到刺骨温度。
徜徉在阳光里的白胡子导师一动不动,可若是递上戴有白手套的拳头,回看以往的事例,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完全相信自己根本看不到自己头颅炸裂的场景。他本不该这般惊诧,但这人连十二戒的山都已登上,再于巫师圣地杀一个巫师,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越想面色越阴沉,不露声色瞥眼袖口里的“恶魔之眼”,只是如何都没料到对面人只呵呵笑两声,依旧温和平静说道:“我并不是来找你清算,我只要那个人存留在你这里的简-艾斯的档案。”
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闻言收拢拳头,回:“我没有你要的东西,你可以不相信,不过他只是在我这里寻找购买药材的途径,我们每次见面也只是浅显聊聊。”
面前的白胡子“嗯”一声,目光交汇半响,从西装内兜取出另一份信封,直接了当放上办公桌:“那关于去除七罪的事,他没和你聊过吗?”
风起,半带笑的语震动银发巫师的眼角。
袖口金光爆射,暗红色办公桌剧烈颤抖,又闷哼一声;整个桌面裂开,一枚戴有白手套的拳头也停在了银发巫师鼻尖前。
“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吗?”
死的呼唤在这一刻是如此浓郁,拳头后的脸吞咽下口水,眼角的鱼尾纹深又多,像老树根茎。
白胡子导师收回了手重新坐下,压根没看见已裂成两半的办公桌。
“我知道你们之间可能有契约框架,”他继续劝导,“不过关于简-艾斯如何消除七罪这件事我必须要一个答案,这句话我在对你说,也是对整个学院说。”
座位扶手上的求救媒介应声关闭。
来不及心疼自己的办公桌,有着“除罪者”美誉的海因里希-利尼利厄斯沉默许久,脸上忽然展露出森冷的怒,又变为死灰般的颓然,跟着继续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