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对面,阴影最浓重的角落,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得近乎吞噬光线的漆黑斗篷中的人影,如同石雕般静静伫立。他的气息晦涩到了极点,仿佛与石壁的冰冷、角落的黑暗彻底融为一体,连那摇曳的烛光似乎都无法真正触及他分毫,光线在他身周诡异地扭曲、暗淡。
“历岩!!”赤鬼猛地停下毫无意义的踱步,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指带着一股腥风,几乎要戳到黑袍人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鼻梁,嘶哑的声音如同两片粗糙的砂纸在摩擦,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压抑不住的恐惧和几乎要炸裂的滔天愤怒,“你他娘的给老夫交个底!!”唾沫星子随着咆哮喷溅而出。
“那凌霄阁的老不死,命硬如茅坑里的石头,没死也就罢了!可那两个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贱娘皮……她们凭什么也没死?!啊?!”赤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利,“难道……难道连老祖他老人家……都……都败在了她们手上不成?!”
当提到“老祖”二字时,他那佝偻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瞬间被拖入了最恐怖的梦魇深渊,声音也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变得干涩而微弱。
“既然连老祖都可能……那我们这点残兵败将,在他妈那两个煞星面前,够给她们塞牙缝的吗?!你背后那个神神秘秘的‘那位’,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发出困兽般的咆哮,声音在石室内嗡嗡回响,震得烛火疯狂摇曳,“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这点天火宗最后的火星子,被她们踩进泥里,碾成粉末,彻底赶尽杀绝吗?!”
被称为历岩的黑袍人,仿佛对扑面而来的唾沫腥风和狂暴的质问毫无所觉。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宽大的兜帽投下浓重得如同实质的阴影,将他上半张脸完全吞噬,只能看到那线条冷硬、如同最冷酷的刀锋劈砍而出般的下颌,以及一双微微抿起的、血色极淡的薄唇。
他的声音幽幽响起,平静得如同万年冰封的寒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却带着一种金属片刮擦骨头般的冰冷质感,瞬间穿透了赤鬼狂躁的咆哮,让整个石室的温度骤降,也让赤鬼狂跳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三长老,稍安……勿躁。”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镇压心神的魔力,让赤鬼急促的喘息都为之一窒。
“祖师虽受创沉寂,然根基未毁,只需足够的时间蕴养,必能重临世间。”历岩的声音平稳地陈述着,如同在宣读冰冷的判词,“至于‘那位’的通盘考量,深如渊海,非你我这般微末棋子所能妄自揣度。凌霄阁经此一役,看似惨胜,实则元气尽丧,门人弟子十不存一,顶尖战力定然大大折损,已成强弩之末。”
他微微一顿,兜帽阴影下,那两道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石壁,遥遥投向遥远的南方天际,声音依旧冰冷得不带丝毫人味:
“虽不知那两个女子用了何等逆天邪法,竟能将禁锢祖师的无上封印重新加固……但此等逆转乾坤之举,所付出的代价,必是她们难以承受的,祖师的诅咒神力,必然折损了她们的本源!此刻,是她们最为虚弱、新旧力量青黄不接的致命空窗期。吾等要做的,是如同潜伏于九幽最深处的毒蛇,收敛一切锋芒,于这至暗阴影中,积蓄每一分力量,静待‘那位’的指令与必将到来的……恩赐。”他刻意加重了“恩赐”二字,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蛊惑,“这幽影谷,不过是我们暂时栖身的跳板,一块通往云端的踏脚石罢了。”
历岩的声线始终如一,却清晰地传达着不容置疑的意志:“至于那个领头的小娘皮……刘胜男。她身上的谜团太多,多到连‘那位’都为之侧目。尤其是那诡异绝伦、竟能克制乃至吞噬祖师无上诅咒本源的能力……”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欲,“‘那位’对此,非常、非常感兴趣。她的命,暂时还不能取。留着她,或许能钓出潜藏在更深处的‘大鱼’,才能彻底探究那力量的真正根源。”
他话锋陡然一转,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源自九幽黄泉的冰冷杀意轰然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石室内的空气,“但是——她的爪牙,凌霄阁那个仅存的老不死……可以死,也必须死!这是清除障碍,更是献给‘那位’的一份投名状!”
赤鬼浑浊的眼珠猛地爆射出凶戾的精光,如同两簇被点燃的鬼火,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你的意思是……。”
“示敌以弱,引蛇出洞。”历岩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而精密的算计,如同毒蛇在黑暗中无声地吐出了致命的信子,“抛出一个足够分量的‘香饵’,让那老东西以为终于抓住了我们的尾巴,以为胜券在握,按捺不住复仇的怒火,主动钻进这为他精心准备的……葬身之地。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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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