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写整套算法,你只画个符就占一半分数?”
“你们人族的代码根本不懂灵力流动!我的‘风息咒’被你硬塞进循环结构,差点反噬!”
“那你的咒文连输入输出都没有,怎么集成?”
她推门而入,只见五支参赛队伍围在一张长桌前,桌上散落着半成品:闪烁不定的灵码阵、焦黑卷边的咒纸、还有几台冒着微烟的机械核心。人类学生满脸疲惫,魔族少年眼神倔强,空气中弥漫着挫败与火药味。
这是大赛筹备的第七天,也是第三轮组队重组后的第一天。原本旨在促进两界青年交流的赛事,却因“分工不均”陷入僵局。人族擅长逻辑架构与自动化实现,魔族精于灵能感知与咒术塑形,双方各执所长,互不相让,合作反倒成了负担。
林默言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墙边,取下那本厚重的《首届跨界技艺赛章程(手抄本)》。这是奶奶留下的遗物之一,封面已泛黄,但内页字迹清晰如新。她翻到第三百五十六页——按惯例,每届大赛规则都对应一页旧录。
指尖拂过纸面,忽然触到一处微凸。她轻轻一揭,一枚薄如蝉翼的青铜残片从纸页夹层中滑落。
编号“356”。
残片表面无纹,却在她注入一丝灵力后,浮现出一段动态影像:年轻的奶奶站在一片草地上,身后是简陋的木制展台,十几名少年——有人族,有魔族——正围着一件奇特装置忙碌。那装置一半是齿轮传动结构,一半是悬浮咒印,正缓缓旋转,发出柔和共鸣。
影像中的奶奶转身对镜头(或许是未来的观者)微笑道:
“赢的标准不是技艺高低,是合作是否默契。若一人独秀,纵使登顶,亦失本意。”
话音落,影像消散,但那句话却如钟声回荡在林默言心中。
她将残片举高,让所有人都看见。“你们知道吗?三十五年前,第一届跨界技艺赛也吵得比现在还凶。有人说魔族作弊,有人说人族傲慢。但我奶奶没改规则,也没换评委——她只做了一件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她让所有队伍,交换核心任务。”
全场一静。
“什么意思?”一个戴眼镜的人族女生小声问。
“人类学生,不再负责写代码,而是用代码去‘实现’一个咒术效果——比如,用程序模拟‘雨露咒’的灵力扩散路径;魔族学生,不再只画符,而是用咒术去‘呈现’一段代码的逻辑结构——比如,以火焰轨迹演绎‘递归函数’的调用栈。”
众人面面相觑。这听起来……几乎不可能。
“可我们根本不懂对方的语言!”一个魔族少年脱口而出。
“那就学。”林默言语气坚定,“不是为了取代对方,而是为了理解对方如何思考。”
她当场宣布:比赛延期三天,所有队伍重新分配任务。守界司提供基础教学包——人族学习“咒术可视化入门”,魔族接触“逻辑流程图与伪代码”。
起初进展艰难。人族学生面对“情绪共鸣型咒术”一头雾水,魔族少年看到“布尔代数”直摇头。但渐渐地,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一支由人族编程天才陈砚和魔族符咒世家之子夜溟组成的队伍,率先突破。陈砚发现,夜溟画的“静心符”其实隐含一种反馈机制——当使用者焦虑时,符文亮度自动增强,这不就是“负反馈控制”?他尝试用PId算法模拟这一过程,竟意外优化了灵力稳定器。
而夜溟则惊讶地发现,陈砚写的“路径规划代码”中,每一条分支判断都像一道微型“抉择咒”——他将其转化为视觉咒印,投射在空中,竟能直观显示算法决策树。
“原来你的代码里,藏着咒术的影子。”夜溟在深夜调试时忽然说。
陈砚一愣,随即笑出声:“你的咒符里,也有代码的规律。”
争吵,在理解中悄然平息。
三天后,决赛日。
十支队伍的作品依次展示。有以“梦境编织机”模拟共情体验的,有用“灵码琴”将咒语转译为旋律的,但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陈砚与夜溟的“共生思维镜”。
那是一面双面镜:正面显示实时代码流,背面浮现对应咒纹。当观众说出一个愿望——比如“我想冷静”——系统会同时生成一段调节情绪的算法,并激活一道安神咒印。两者并非并行,而是相互校准、彼此修正。
“我们不再分谁主导,”陈砚站在台上,声音略显紧张却坚定,“我们只是……一起思考。”
夜溟补充:“就像左手和右手,不需要争论谁更重要。”
全场掌声雷动。
颁奖时,林默言亲手捧出奖杯——通体由界脊新矿铸成,底座一半镌刻着流动的二进制代码,一半蚀刻着古老的魔族星轨咒文。中央镶嵌的水晶中,编号“356”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