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言站在地下室中央,手中紧握柳玄舟的忏悔录。纸页已微微发烫,似有未尽之言仍在字里行间低语。魔尊静立一旁,目光落在那堆化为灰烬的青铜匣残渣上,神情复杂。
“他终究没能原谅自己。”林默言轻声说。
“但你替他完成了。”魔尊道,“‘和’字已成,圆已闭合。他的罪,不必由你背负。”
林默言没有回答,只是将忏悔录小心卷起,放入怀中贴近心口的位置。就在此时,她忽然注意到——灰烬之中,有一小块未燃尽的金属片,正泛着幽青色的光。
她蹲下身,轻轻拨开灰烬,拾起那枚碎片。表面刻着编号:“342”。
“又一块……”她喃喃。这已是第七块青铜残片。每一块都对应一个章节,一段记忆,一次抉择。
她翻转残片,背面竟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刻痕,像是被时间磨蚀后才显露的真相:
“可以回头看,不能回头走。”
正是奶奶的笔迹。
林默言心头一震。这句话,她曾在残片342上见过,但此刻重现,意义却截然不同。原来,这不仅是警告,更是钥匙——允许人回望过去,只为看清来路,而非重返旧途。
“我们得把这残片带回镇魂木下。”她说,“它不该埋在废墟里。”
两人离开档案馆时,天边已泛鱼肚白。途中,林默言忽然停下脚步,望向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那是两界共有的“星象台”,自古用于观测天象、推演界变。今夜,塔顶的穹顶竟未关闭,一道银蓝色光柱直冲天际。
“不对劲。”魔尊皱眉,“星象台只有在‘双界星’交汇时才会自动开启穹顶。可下一次交汇……应在七日后。”
林默言心头一跳。她想起奶奶日记中提过:“双星交汇,非灾非祸,是缘。”但那一页后来被撕去,只留下半句残语。
“去看看。”她说。
星象台守卫见是林默言与魔尊,未加阻拦。两人登上顶层,只见巨大的青铜观测镜正缓缓转动,镜面映出两颗星辰——一颗银白如代码流光,一颗幽紫如咒文凝焰——彼此靠近,即将重叠。
“它们提前交汇了。”林默言低声说,“是因为‘和’字现世?”
她走近观测镜,伸手轻抚镜缘。指尖触到一处凹陷——竟嵌着一枚青铜残片,编号“344”。
“344?”她一怔,“可我们现在才到342章。”
话音未落,残片忽然发光。镜面波纹荡漾,一道虚影浮现:奶奶站在同样的星象台下,仰望双星,手中执笔,在观测记录上写下:
“双星交汇,非灾非祸,是缘。”
写罢,她转身,目光仿佛穿透三百年时光,直视林默言:“孩子,新界眼要开了。在湖心,在光中,在信者掌心。”
影像消散,残片落入林默言掌心,温热如心跳。
“湖心?”魔尊猛然醒悟,“界心湖!两界共有的那片水域,从未干涸,也从未被完全测绘。”
“走!”林默言当机立断。
界心湖位于两界交界最平缓处,水面如镜,倒映天光。传说湖底有一块“无界石”,能同时映照人魔两界的景象。此刻,湖面平静无波,却隐隐透出青光。
两人乘舟至湖心。刚停稳,天空中的双星骤然重合,一道光柱垂直落下,直射湖面。
刹那间,湖水沸腾般翻涌,却无热气。水波中,一行行发光字符浮现——左边是人类的代码:
new_eye = create_node(coordinates=lake_ter, trust_level=max)
右边是魔族的咒文:
“界心启,信为引,双源共注,眼自明。”
“新界眼在成型!”林默言迅速打开终端,开始输入稳定协议。但水流湍急,代码频频中断。
魔尊毫不犹豫,割下一片手臂上的鳞片——那鳞片通体幽蓝,纹路如星图。他以鳞为笔,在湖面疾速画出一道古老阵图。阵成瞬间,水流暂缓。
“快!”他低喝。
林默言十指翻飞,将最后一段代码注入:
activate(eye_id=344, sync_with_ritual=True)
湖心猛地一震。
一道青金色光柱自水下升起,直冲云霄。光柱中心,一枚透明晶核缓缓浮出——正是新生的界眼。它不似先前节点那般隐秘,而是光明正大,坦荡如初生之心。
就在界眼稳定的刹那,湖中鱼群突然跃出水面。
不是零散跳跃,而是整齐划一,如受某种无形指令。数百条银鳞鱼在空中盘旋、排列,最终定格成三个数字:
344
林默言屏住呼吸。那是奶奶预言的编号,也是新界眼的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