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片刻宁静中,地面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震颤。
“不对……”林默言猛地抬头。
镇魂木的根须——那些原本深埋地底、如龙脉般盘绕的古老枝蔓——竟开始缓缓上浮。它们并非枯朽断裂,而是泛着温润玉色,表面流淌着细密的灵纹,如同活物般蠕动、延展,直奔柳玄舟脚边那堆戒指残骸而去。
“别靠近!”魔尊低喝,黑袍一卷,将林默言拉至身后。
但已经晚了。
根须如藤蔓缠绕,将戒指碎屑尽数包裹,层层叠叠,不过数息,便结成一枚半人高的茧。茧壳呈暗青色,表面浮现出复杂纹路——不是符咒,而是一幅动态图谱:左侧是魔尊被强行抽离的灵力流,右侧是镇魂木吸收后的转化路径,中间以一道螺旋状通道连接,象征两界交融。
“它在……把灵力还回去?”林默言喃喃。
“不。”魔尊凝视茧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它在重构灵源。镇魂木不是容器,是桥梁。”
话音未落,茧壳表面忽然裂开一道细缝,从中飘出一缕极淡的药香——清苦中带着一丝甘冽,熟悉得令人心颤。
林默言心头一跳,循着气味快步走向镇魂木另一侧。那里,半埋在腐叶与泥土中的,是一只褪色的藤编药箱。箱角磨损严重,铜扣锈迹斑斑,却依旧牢牢锁住箱盖。
他蹲下身,指尖微颤地拂去尘土。箱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尹”字,下方一行小字:“外伤内损,皆可医;唯心病,需自解。”
这是奶奶的药箱。
小时候,林默言每次练功受伤,奶奶都会从这只箱子里取出药膏,一边涂一边念叨:“疼是好事,说明你还活着。”可如今想来,那些“药膏”,恐怕从来不只是疗伤之物。
他轻轻打开箱盖。
箱内分三层:上层是干枯的草药,中层是瓷瓶,下层则空无一物——看似如此。
但林默言记得,奶奶曾教他一个手法:拇指按左下角第三格,食指轻叩箱底七次。他依言照做。
“咔。”
箱底弹开,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青铜残片,编号“334”。
残片正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药材名与配比,标题赫然是:
“灵力再生方”
林默言迅速扫过内容,瞳孔骤缩——主药三味:镇魂木汁、忆灵草露、柳氏戒灰。
“戒灰?”他猛地回头看向那枚青茧,“是指戒指烧尽后的灰烬?”
魔尊走近,目光落在药方上,沉默良久,才道:“她早就算到了这一天。”
“什么意思?”
“三百年前,我被封印时,灵核被强行剥离,一半镇于镇魂木,一半被柳玄舟吸入戒指。若要真正复原,必须将两者重新融合。但直接融合会引发灵爆。”魔尊抬眼,“除非……用‘再生’之法,以药引为媒,缓释重铸。”
林默言低头再看药方,末尾一行小字注解:“戒灰为引,木汁为炉,露为火,三日成鳞。”
“三日?”柳玄舟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可现在连三个时辰都没有。”
远处天际,乌云再度聚拢。界眼失衡的征兆愈发明显——山体龟裂,灵气乱流,甚至有凡人村落开始出现“白昼如夜”的异象。
“那就现在做。”林默言果断道。
他转身走向青茧,从怀中取出随身小刀,在镇魂木最嫩的枝条上划开一道口子。乳白色的汁液缓缓渗出,带着微弱心跳般的脉动。他又摘下几片忆灵草,轻轻挤压,收集其露珠。
最后,他走到柳玄舟面前,伸出手:“戒指的灰。”
柳玄舟看着他,眼神复杂。片刻后,他摊开掌心——那堆本已化为齑粉的戒指残渣,竟在他掌心凝聚成一小撮银灰色粉末,微微发烫。
“它认主。”柳玄舟低声道,“即使碎了,也只愿为你所用。”
林默言接过戒灰,将其混入木汁与露水中。液体瞬间沸腾,泛起金银双色光晕,如熔金与月华交织。
他将药液倒入一只青瓷小盏,递给魔尊。
魔尊没有犹豫,仰头饮尽。
刹那间,他周身黑气翻涌,皮肤下似有无数光点游走。下一瞬,他左臂旧伤处——那是当年被剑宗“斩魔印”所伤的位置——竟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一片鳞片,从中生长而出。
不同于以往的纯黑或纯金,这片鳞泛着金银双色,边缘流转着细密符文,仿佛同时承载着魔与人的意志。
“成功了……”林默言喃喃。
就在此时,青茧轰然炸裂!
无数光点如萤火升空,在空中迅速排列,组成一个巨大的古篆字: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