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侍者端的银盘上取过一杯香槟,金黄色的液体在晶莹的杯壁中冒着细碎的气泡。
她象征性地与几位面熟的人寒暄了几句——一位是司法部的次长,一位是博物馆的馆长,还有一位是曾在某个案子里作为证人出现的大银行家。
过程枯燥而公式化,无非是谈论最近无关痛痒的新闻、对慈善事业的虚伪赞扬。
尤利娅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认出她(即使戴着面具,她那独特的气质和黑眸也几乎是标志性的)的年轻男性。
目光在触及她时,总会先是一丝惊艳,至少她第一次认真打理还是有些效果。
可随即迅速转变为不易察觉的恐慌与避忌,仿佛她的眼神真能如同手术刀般剥开他们华丽的礼服与伪装。
直刺内心最不堪的角落,或者像传闻中那样,仅仅是与她对视,就会带来不祥。
主要是因为案件的“熟识”,总会让她或多或少地掌握他们不愿提及的隐秘。
她对此早已习惯,甚至有些理解。
是怕她揭露他们衣冠下的真容?
不过幸亏驱使尤利娅并不是什么正义感。
只是某种“责任心”。
年纪较轻的,认出她的人开始散开,常规的寒暄结束,个人的交流不可能发生。
毕竟,上上次在某次她不得不露面的社交晚宴上,某个喝多了、自恃家世显赫的纨绔子弟,试图借酒装疯,对她进行肢体上的骚扰。
只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裸露的手臂,第二天就因“突发性神经系统紊乱”而入院,差点导致半身不遂。
“接近死神斯特拉瑟会带来厄运”的传闻,早已在暗地里甚嚣尘上。
这种事件,也是她厌恶舞会这类场合的原因之一——无聊,且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百无聊赖地啜饮着杯中的香槟,酒精对她天生的体质而言,几乎如同清水,除了带来一丝冰凉的口感,从未让她体验过任何醉酒的滋味。
她正准备找个被厚重窗帘遮挡的角落,彻底清静下来,观察这座迷宫的整体布局和人员流动。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慢慢扫过喧嚣的舞池边缘时,却猛地定格在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又奇妙地并不让人觉得完全违和的身影上。
是那个书店老板。
他完全换下了一贯那身破旧、沾着可疑污渍、风格介于落魄工匠与江湖郎中之间的简单行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剪裁极其合体的黑色正式礼服。
优质的羊毛面料笔挺,肩线流畅,腰身收得恰到好处,衬得他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显得异常修长挺拔。
略显凌乱、总是遮住半张脸的刘海被精心打理过,巧妙地偏向一侧,完整地露出了他还未失明的那只眼睛。
独特的气质加上独眼,在璀璨的灯光下,反而增添了一种神秘而诡异的魅力。
不再是书店里那沉默少言,疲惫慵懒的样子,反而精神奕奕,甚至带着若有若无讥诮的吸引力,与他平日的形象判若两人。
此刻,他身边正围拢着几位衣着光鲜、妆容精致、如同蝴蝶般招展的年轻贵族小姐。
她们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气质独特又带着几分危险魅力的陌生男子充满了好奇,叽叽喳喳地,试图用眼神和娇俏的话语打探他的底细。
“您说您只是个书店老板?”
一位穿着娇嫩的樱花粉色薄绸纱裙、戴着缀有珍珠面纱的小姐掩嘴轻笑,眼神中满是怀疑与兴趣。
“这可真是......最不浪漫的谎言了。”
诚司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略带羞涩又有些无奈的笑容,声音温和,带着令人信服的诚恳。
“千真万确,美丽的小姐。在城东的住宅,一家小店。说谎的话,我会心甘情愿吞下一万根针。”
他的措辞带着一种老派的、近乎戏剧化的夸张,却奇异地让人生不出恶感。
“开什么玩笑呢,先生,”
另一位身着红丝绒礼服、气质更为大胆的小姐,用装饰着孔雀羽毛的扇子,带着挑逗的意味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臂,调侃道。
“我们都看到了,您的邀请函可是最高级别的金色镶边。拥有这种邀请函的人,不是显贵就是巨富。难道说......”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他的耳廓,带着一丝暧昧的试探。
“您是某位不愿露面的大人物的......嗯,‘特别顾问’?或者说,男宠?”
她缓缓地笑着,声音也大了起来。
“不过嘛,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怎么样,平日被‘压制’得很辛苦吧?在我这里,保证会让你体验到完全不同的‘自由’哦。”
尤利娅这时候已经走到附近,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我也很喜欢看书啊,”
又一位穿着水蓝色礼服、试图展现知性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