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着诚司。
“摸摸头，老师。”
他沉默了片刻，空气中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孩童嬉笑声。
最终，他还是抬起了一只手，有些迟疑地、轻轻落在了兰斯洛特那头看起来顺滑冰凉的黑色短发上。
指尖传来的触感，比之前要柔软一些，但确实缺乏正常人类的体温，带着一丝夜间的凉意。
他轻轻揉了揉，像是在安抚一只收起利爪的猫。
“兰斯，”
他将兰斯洛特的脸拉近，目光审视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却不容回避地询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兰斯洛特虽然是他的“学生”。
但其实她更像是一个沉默而高效的“同事”，共同处理着那些见不得光的、危险的事务。
他们相处共事的时间实则最长，长到诚司已经习惯了她的无声、她的精准、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黑暗。
却对自身情绪毫无感知的眼睛。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兰斯洛特最近的状态不像之前一般“稳定”。
兰斯洛特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迷茫地看向他。
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那样看着诚司，仿佛在努力理解这个问题。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诚司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
“算了，”
他放弃了追问。
这些年来，他让她处理了太多黑色、血腥的事务。
她是他最锋利的刀，也是最坚固的盾。
他有时会思考自己是否在过度使用这把“武器”，是否在将她推向某个不可知的深渊。
但这种愧疚感对他来说仅仅是一闪而过，因为他们之前所面对的世界，不允许他有太多的柔软。
不过如今已经不需要她再沾血了。
“兰斯。”
他再次呼唤她的名字，语气放缓。
他从随身携带的、看起来有些旧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用牛皮纸简单包裹的长条物体。
打开，是一根还带着微温的法式长棍面包，表皮酥脆，麦香朴实。
这是他回来路上，在附近一家即将打烊的家庭面包店买的。
他自己倒没什么胃口，但习惯性地会带点食物。
他将面包掰下较软的一截，递给兰斯洛特。
“先吃点东西。”
兰斯洛特的注意力立刻被食物吸引。
她接过面包，低下头，小口地、却非常迅速地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专注，腮帮子微微鼓起，平直的眼神落在面包上，似乎这简单的进食行为还能给她带来某种纯粹的满足感。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诚司能感觉到，她逐渐变得“稳定”起来。
看着安静进食的兰斯洛特，诚司心中那份让她过度劳累的感觉又清晰了一些。
他沉默地看着她吃完那剩下面包，甚至连指尖的面包屑都仔细地舔舐干净。
“待会还有点事情要麻烦你。”
他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歉意。
他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他扫清障碍。
“好的，老师。”
兰斯洛特立刻回应，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平直。
她收下纸条，转身，准备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身后的阴影，去执行下一个未知的任务。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边缘似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诚司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边。
“兰斯洛特。”
她的动作顿住了，即将消散的身影重新凝实。
她回过头，用那双在黑暗中微光闪烁的眼睛望着他，带着询问的意味。
诚司的语气郑重而认真，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承诺般的重量。
“如果你有困难，就跟我说。”
兰斯洛特点了点头。
然后，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彻底融入了巷子深处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诚司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居民区星星点点的灯火和隐约传来的、属于平凡世界的声响。
然后迈开脚步，向着那个被称为“徘徊之扉”的、沉静地伫立在夜色深处的书店走去。
..........
夜色愈发深沉，如同打翻的墨池，彻底吞没了天边最后一抹残光。
居民区街道上嬉戏的孩童早已被各家各户的母亲唤回，那些温暖窗户后飘出的饭菜香也渐渐被夜晚本身的清冷气息取代。
路灯依旧忠实地站立着，但它们昏黄的光晕此刻只能照亮各自脚下的一小片区域，反而将更广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