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准备挥下这第二鞭,彻底断绝涂山月所有念想的时候。
涂山月却做了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
她挣脱不了四肢的束缚,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挪动膝盖,跪着,靠近了涂山幺幺的脚边。
她仰起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用一种涂山幺幺从未见过的,卑微的,近乎于乞求的姿态,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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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幺……”
她不再叫她“月长老”,也不再用那种决然的语气。
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哀求与心疼。
“跟我回家,好不好?”
涂山幺幺浑身剧震,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
她握着长鞭的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
“你……说什么?”她干涩地问。
“跟我回家。”涂山月重复着,她的声音在发颤,却异常清晰,“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这样。你只是……被他骗了。”
“他那种存在,活了无数岁月,心思深沉如海,你斗不过他的。他现在给你的一切,将来都会让你用更痛苦的代价来偿还!”
“幺幺,你看看我,你看看你的腿!”
涂山月指着自己那道狰狞的伤口,泪水混着血污,声音凄厉。
“这就是他教给你的东西吗?伤害自己最亲的人,来换取他的赞许?这不是力量,这是毒药!是会毁了你的毒药啊!”
“青丘不好吗?我们是你的家人啊!你闯了祸,我们会骂你,会罚你,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魔头,放弃我们?”
她声声泣血,句句含悲。
她试图伸出手,去触摸幺幺的衣角,却被魔气锁链死死地拉住,只能徒劳地在空中抓挠着。
那卑微而绝望的姿态,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涂山幺幺的心上。
她伪装的冰冷外壳,在这一刻,几乎要被彻底融化。
她多想点头,多想扑进月姑姑的怀里,告诉她自己好怕,好想回家。
可是,不行。
渊皇在看着。
她若是此刻心软,下一秒,月姑姑就会真的神魂俱灭。
涂山幺幺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像是要躲避什么瘟疫一样,拉开了与涂山月的距离。
“家人?”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锐的嗤笑。
“别说得那么好听了!”
“如果你们真的当我是家人,为什么我爹娘失踪了那么久,你们却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最伤人的话,狠狠地抛了出去!
“而魔尊大人,他却能告诉我,我爹娘的下落!”
“现在,你还要我跟你回去吗?回到那个只会让我空等的,无能的青丘吗?!”
这句话,终于让涂山月所有的劝说,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怔怔地看着涂山幺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父母的下落……
这是幺幺的心结,也是整个青丘的痛。
渊皇他……竟然用这个,来引诱幺幺?
何其歹毒!何其残忍!
就在涂山月心神俱裂,不知该如何回应时。
她忽然,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刚才,就在幺幺厉声说出那句“无能的青丘”时。
她看到,幺幺藏在袖袍里的那只手,攥得死紧,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而她的另一只手,那只握着长鞭的手,却在不自觉地,轻轻地,摩挲着鞭柄上的一道纹路。
那个动作……
涂山月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认得那个小动作。
那是幺幺从小就有的习惯。
每次她撒了谎,或者说了什么违心的话,心里感到不安时,就会下意识地,用指腹去摩挲手边的东西。
一圈,又一圈。
就像现在这样。
一个被绝望淹没的人,在溺死之前,看到了一根从水面上飘过的,稻草。
涂山月那双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却无比执着的光。
她……她在演戏!
她说的都是假的!
那股神魂的刺痛,那股强烈的危机感,不是错觉!
幺幺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在警告她!在保护她!
这个认知,让涂山月几乎要喜极而泣。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知道,她们都在一个看不见的,巨大的舞台上。
观众,只有渊皇一个。
她必须,配合幺幺,把这场戏演下去。
而且,要演得更真,更惨,才能骗过那个魔头!
涂山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所有的狂喜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