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指腹轻抚,细腻冰凉,不禁赞叹:
“经纬之间,竟藏得住天光云影,妙!”
黄道婆含笑补充:
“若再经茶汁轻蒸,可固色增韧,十年不黯。
此技已传村中妇孺,一户一机,日织一匹,足以温饱。”
王子抬眼望去,织室排排女工,或缫或纺,或捣或染,梭声如雨,却人人面带安然,不由心生敬意。
……
离了纺织院,二人又踱至“茶酒协会”。
朱漆大门半掩,厅内空无一人,案上只摆一排空陶盏,酒香与茶香交织,却独缺主人。
李方清挑眉:
“陆羽那家伙,定在田里。”
循着小径往后走,便见一片缓坡茶田,翠浪起伏。
夕阳斜照,陆羽卷着裤腿,赤足立于垄间,指尖轻掐嫩芽,每一掐都似在挑选翡翠。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却笑得爽朗:
“主公、殿下,稍待!”
他趿拉上草鞋,拍了拍裤腿泥渍,引二人至田畔小茶馆。
竹檐低垂,风炉上铜壶咕嘟作响。
陆羽洗手净盏,取新泉,点茶、击拂、调膏,一气呵成。
茶汤倾注,嫩绿如雪,香气清冽。
“尝尝今春第一拨‘晨露’。”
他双手奉盏。
林浩轻啜,只觉满口清芬,甘醇回荡,不由闭目细品。
李方清亦浅尝,笑叹:
“还是田里的味道最真。”
……
茶意未散,酒兴又起。
二人转道城北“杜康酒庄”。
未入门,果香与酒香已扑面而来。
酒窖前,杜康正俯身调拌一只半人高的大橡木桶,桶壁贴满标签:
蜜桃、香梨、山杏、野樱,各色果泥分层交融。
见客至,杜康抹了把额汗,黑红的脸膛露出白牙:
“殿下,主公,新方——杂合果酒,取名‘千日醉’。
以果酿为骨,百花蜜为魂,窖藏千日,开坛百里皆香。”
他拍开封泥,玫红酒液倾泻而出,在阳光下泛出宝石光泽。
林浩举杯就唇,只觉果香扑面,酒体醇厚却不烈,回甘带着百花蜜的清甜,不由眼前一亮。
“好酒!”
他朗声赞道,
“若此酒入王城,必当风靡。”
杜康笑得眯起眼:
“殿下喜欢,臣定加倍窖藏,待巡疆归来,再开坛相送!”
夕阳渐渐沉没,酒窖前灯火初上。果香、茶香、麦香交织在一起,随着晚风飘向远处城楼。
李方清举杯与王子轻碰,玻璃盏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为这一日的行程,画下悠长而醇厚的尾音。
夜色已深,城主府内灯火渐歇,只余几盏风灯在廊下轻轻摇晃。
林浩披着外袍,缓步走到廊前,望着远处城墙上摇曳的白狼旗,心中仍回味着白日所见的织机、酒窖与茶香。
他回过头,看向正吩咐亲卫熄灯的李方清,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好奇:
“伯爵,你这里还有其他的协会吗?”
李方清将披风搭在臂上,走近几步,声音低却清晰:
“还有医药协会。
只是华佗先生此刻仍在王城——
臣请他亲自为那些新赎奴隶医治,待他们痊愈,便会返归。”
王子点头,眉间掠过一丝敬意:
“以神医之手,救万民于病痛,伯爵用心良苦。”
他顿了顿,眸光微亮,转而问,
“那明日呢?可还有安排?”
李方清抬眼望向夜色尽头,那里是军营的方向,灯火如星,整齐闪烁。
他微微一笑,语气从容:
“明日带殿下去看练兵——让殿下瞧一瞧,燕赵的狼旗之下,不只有织机与酒窖,还有铁与血。”
夜风掠过,吹得廊灯晃影,映在两人衣袍上,一龙一狼,交叠成锋。
王子轻笑一声,拱手:
“那便早些安歇,明日我可要见识见识,伯爵的‘铁与血’。”
李方清颔首,目送他背影转入回廊,才转身望向远处军营灯火,眼底锋芒一闪即没——
夜已深,号角未起,却似已能听见明日铁甲铿锵的回响。
晨雾尚未散尽,燕赵城校场已是一片肃杀与火热交织的钢铁海洋。
朝阳自东城墙头斜射而来,照在乌黑的甲胄上,溅起万点金辉。
校场北端,一面白狼大纛猎猎招展,旗下,许褚赤甲如火,秦良玉银枪似雪,卫青青衫微扬,三人并肩而立,身后千人阵列刀戟如林,马嘶风啸,铁蹄轻踏,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李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