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明鉴。”云帆双手将玉牌呈上,神色无比郑重,“‘薪火计划’与玄机谷弟子名录及现状,属机密中之机密,从未载于寻常文书。全部信息,皆以密语微雕于此枚‘青炎令’之中,由属下与莫文先生分别持有一枚,定期以特定方式同步更新。除我二人外,大陆墨羽网络中,仅石岳、玄枢、书生三位区域负责人知晓此令存在,但不知具体内容。”
东方墨接过这枚触手温润却沉重的玉牌,指尖在其表面轻轻拂过,眸中闪过一丝追忆。贞观二十一年(647年),太宗皇帝身体渐衰,他已预见未来朝局可能生变,遂在墨羽网络初步成型后,启动“薪火计划”。旨在选拔聪慧寒门或小吏子弟,送入暗中设立的“明德书院”(分散于各地,名义多为私塾或寺庙学舍)进行为期五至七年的系统培养,内容不仅限于经史子集,更包括吏治实务、算术律法、乃至初步的格物之理。学成后,再通过墨羽网络运作,以各种合理方式参加科举或接受地方荐举,渗入大唐各级官府。此举非为颠覆,而是希冀在未来可能的乱世中,朝堂上下能多一批秉持务实、廉洁、惠民理念的官员,多少能匡正时弊,保存一丝元气。
“自永徽元年(650年)第一批‘薪火’学子通过科举入仕起,”云帆低声汇报,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亭内几人能听清,“至长安四年(704年),五十四年间,‘薪火计划’共培养并成功送入大唐各级官府者,累计二百八十七人。目前仍在职者,一百九十三人。其中……”
她顿了顿,显然对数据烂熟于心:“官至刺史(或同级)者,七人。分别在洛州、汴州、扬州、益州、荆州、并州、幽州,皆为紧要州郡。其中洛州刺史刘文翰,乃显庆四年(659年)‘薪火’三期生,为人刚正,近年因不阿附二张,屡遭排挤,然其治下洛州民生相对安稳,粟珍阁在当地亦多得照拂。”
“官至县令、司马、长史、别驾等中层者,四十一人。遍布关内、河南、河东、山南、淮南、江南诸道。余者多为县丞、主簿、参军、司户等底层佐吏,散于各处,虽职位不高,却往往直接经手钱粮刑狱,是关键的执行节点。”
云帆继续道:“这些‘薪火’之人,绝大多数不知自身与墨羽或华胥的直接关联。他们只知幼时得遇‘善人’资助求学,入仕后偶有‘故人’以隐秘方式传递些有益的消息或提醒,彼此之间亦无横向联系。我们通过极其隐秘的单线渠道,定期评估其政绩、操守与立场。若有背离初心、同流合污者,评估渠道会悄然中断,不再有任何联系。目前看,大体保持初心的,约占七成。”
东方墨默默颔首。五十余年渗透,近两百颗棋子,看似不少,但撒在大唐庞大的官僚体系中,仍是沧海一粟。然而,在关键位置有自己人,其价值难以估量。
“至于玄机谷弟子,”云帆语气愈发肃穆,“那四十五位,是先生亲传,知晓的隐秘更多,与墨羽核心联系也更深。”她看向东方墨,“自永徽五年(654年)最后一批九名弟子出谷后,依照先生当年安排,他们并未立刻聚拢,而是以游学、访友、应举、投军等各种方式,分散融入朝野。其中……”
她开始列举几个关键人物:“李淳,化名李岩,现任御史台侍御史,乃先生玄机谷首徒,为人机敏缜密,在朝中素有清直之名,近年暗中收集二张及其党羽不法之事颇多,已通过莫文先生呈报部分。”
“赵振,化名赵平,现任左金吾卫中郎将,掌部分宫禁与京城巡警之事。其武艺韬略皆得先生真传,在军中颇有威信,是我们在神都禁军中的一枚暗棋。”
“孙氏文宛,女子,未出仕,然其夫乃门下省给事中王诩。文宛师妹智慧过人,常能通过其夫影响一些奏章的呈递与批驳,尤其关注民生相关议题。”
“还有数人,或在尚书省各部为郎中、员外郎,或在地方任镇将、戍主,亦有在太史局、将作监等专业技术衙门任职者。”云帆总结道,“此四十五人,目前确认仍在职且心志未改者,三十九人。他们彼此知根底,且有先生当年授予的特定联络暗号与紧急召集方式,但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启用横向联系。”
东方墨静静听着,目光投向亭外苍茫山色。这些名字,许多已遥远模糊,但此刻听来,那些在终南山雾霭中晨读夜练、听他讲解经世之道与武学至理的面孔,又依稀浮现眼前。他们是他理念更直接的播种者,也是他留在故国更深的一重保障。
“那么,‘长风镖局’与‘四海商会’呢?”东方墨收回思绪,继续问道。
“回先生,”云帆答道,“‘长风镖局’目前仍是天下最大的镖行之一,分局遍布主